&esp;&esp;赵曜并没有看着那么轻松，第一个小时还算好，第二个小时开始时间就变得极其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像是折磨。

房间里没有钟表，惨白的灯光没有任何安慰的作用，进来的人要失去时间的概念，赵曜坐在椅子上，右手搭着左手的脉搏，他进来之前给自己测过一次一分钟的脉搏数，他记住了那个数字，用最简单的方法来估计他到底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esp;&esp;“99、100、101、102……”

他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字，让自己的生命有一个可以衡量的坐标。

&esp;&esp;符文对他的影响逐渐加强，像是有人把一枚长钉子从左太阳穴一直敲到右面，后来这根长钉子变成了螺旋花纹的螺丝，钻土机一样在他脑海里转动，试图想把他的大脑搅和得天翻地覆。

&esp;&esp;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尽量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esp;&esp;比如十年前的圣诞节。

&esp;&esp;那天对于他来说太特殊了，他唯一对谢伶有记忆的一天，在记忆里他把谢伶的样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很后悔自己当年在后座上光顾着吐槽谢玥那个醉汉，其实关于谢伶的正面记忆很少。

&esp;&esp;他不喜欢回忆机场，谢伶摘掉手套按住了他的额头，他的记忆便被瞬间清零。

&esp;&esp;他美好的记忆太少了，像是一个从未吃过糖的小孩儿得到了一颗糖，反复品着含着，吃得贪得无厌，又吃得小心翼翼，怕糖化了没了，自己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esp;&esp;他只能又把自己调整到了第一次遇到谢玥的那一刻，那天下雪了，小巷子里他看到了醉汉，当时他根本不认识谢玥，只觉得他长得好看，一头长发扎在脑后，歪歪扭扭地躺在垃圾桶边。

&esp;&esp;谢玥当时是因为谢无悔而痛苦的，他说自己死了老婆。

&esp;&esp;想到这个，他的心像是被扎了一下。

&esp;&esp;换点东西。

&esp;&esp;大脑像是广播台，趋利避害地提醒赵曜让他换点东西思考。

&esp;&esp;他想到了长大后第一次遇到谢玥，对方真像个文质彬彬的家教。

他想到了在学校被祁休审问，打了一个电话谢玥便随之赶来，当时他根本不相信谢玥会出现。

他想到了最后他在高塔上，下面都是腐尸，他高高跃起，当时是穷途末路。

&esp;&esp;他背靠大地纵身一跃，以为是粉身碎骨，结果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esp;&esp;谢玥的体温很低，但他回忆起的所有都是温暖的。

&esp;&esp;没救了，知道自己不可能代替谢无悔，这样都还是很喜欢他，他以为自己跟谢玥告别了就不会再想。

&esp;&esp;祁休以为赵曜这样级别的怪物会有什么逆天的方式，以为他心思冷硬已经不会动人间的情。

实际上他就是用了最笨的一招，把自己困在了回忆里，一直不断重复度过，那些苦和甜再受一次。

&esp;&esp;·

&esp;&esp;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距离最高纪录还差两个小时，祁休抽了整整一包烟，孟极快把监控盯出一个洞，他还沉浸在祁休刚才的话里没有出来。

&esp;&esp;“我不这么想。”

孟极突然说。

&esp;&esp;他讨厌祁休的想法，一个人到底是被环境培养成怪物的？还是他天生就是个坏胚子？

&esp;&esp;“嗯？”

祁休偏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