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身上忽然被涂上了冰冰凉凉的液体，似乎还稍带些黏度，和掌心稍高的温度交融着落在胸口，迅速在胸口轰开一片酥麻空茫。

&esp;&esp;……

&esp;&esp;要命。

&esp;&esp;逗小大夫的时候尚且能够游刃有余地自处，现在躺平了被放在床上，连一点稍明显些的反应，都难免会被一览无余。

&esp;&esp;还不能顺利适应这样过分坦白的状态，顾平明呼吸微滞，身体下意识绷紧，拿出了七年卧底的经验不动声色地躺平，谨慎开口：“陆医生……”

&esp;&esp;“嗯？”

&esp;&esp;年轻的医生正认真替他涂着耦合剂，循声抬头，眉眼融融一弯：“白羽。”

&esp;&esp;“……白羽。”

&esp;&esp;顾平明从善如流，咽了咽唾沫，喉间依然隐隐干涩：“这也是检查的项目吗？”

&esp;&esp;听出他的语气不对，陆白羽眨眨眼睛，转眼回过神，眼底笑意愈浓，抿起唇角点了点头：“用来增强探头贴合效果的，有点凉，很快就好了。”

&esp;&esp;现代医学的发展真神奇。

&esp;&esp;心底原本被催生出的那点酸软早已烟消云散，顾平明慢慢调整着呼吸，尽力将注意力转移到灯管上，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esp;&esp;原本还以为要再多忍耐许久，却只过了片刻，陆白羽就抬手撤开，找了张纸巾擦拭过手掌，拿过探测的探头。

&esp;&esp;好不容易平复的胸口忽然莫名生出惋惜，顾平明想要说话，迎上那双眼睛，却又安静下来。

&esp;&esp;年轻的医生目光落在显示屏上，眼里那一点促狭的清浅笑意就也跟着淡去，只剩下一览无余的专注，仔细查看着显示屏上的每处细节。

&esp;&esp;陆白羽检查得很细致，在他胸口的几处伤口上查得尤其久，探头反复换着方向。

顾平明躺在床上，将他全神贯注的清秀侧颜拢在目光里，心跳一下下轻敲在耳畔，喉结无声轻动。

&esp;&esp;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秒针有条不紊的均匀滴答声。

&esp;&esp;“跳慢点……”

&esp;&esp;按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轻按了按，年轻医生目光仍落在屏幕上，不赞同地蹙了蹙眉，分心下了条医嘱。

&esp;&esp;肺部的伤害已经看得很明显，心脏有没有受到牵累却还看不清楚，射血太快，几乎看不到有没有细微破损导致的渗漏血流了。

&esp;&esp;顾平明茫然半晌，撑了撑身，直到看清监视器上快要过百的心率，终于哭笑不得地哑然下来：“白羽——”

&esp;&esp;才开口叫了一声，陆白羽已经抬手覆住他心口，一下下地慢慢拍抚，力道温缓得他胸口都不禁跟着凝成静水流深。

&esp;&esp;心率在九十九跳了一瞬，转眼就上了百。

&esp;&esp;顾平明：“……”

&esp;&esp;现代医学真烦人。

&esp;&esp;陆白羽搁下手里的探头，抬头望着他，润泽黑眸里光芒跳跃一瞬，化开清静笑影。

&esp;&esp;……

&esp;&esp;折腾近半小时，一次彩超才终于做出眉目。

&esp;&esp;“恢复得很好，但还需要时间才能痊愈，这期间不能做太激烈的活动。”

&esp;&esp;陆白羽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仪器，细致地一条条嘱咐：“血流有轻度渗漏，应该能自主愈合，没到需要手术修补的程度，先继续观察。

好好休息，不要熬夜，不要过度劳累，胸口疼的时候立刻告诉我……”

&esp;&esp;小大夫说起专业内容的时候就一本正经，连点平常总是带着柔润笑意都没有。

&esp;&esp;顾平明听着他的交代，慢慢扣着扣子，视线落在那张尤其严肃郑重的面庞上，心脏轻轻跳了跳。

&esp;&esp;半晌没听见应声，陆白羽疑惑回身，迎上顾平明的目光，后者忽然轻吸了口气，眉宇蹙起来，抬手按上胸口。

&esp;&esp;“怎么——难受吗？”

&esp;&esp;自己总不会也好的不灵坏的灵，陆白羽心头腾起些不安，快步过去摸他脉搏，却被顾平明反手轻巧的扣住手腕，稍一使力就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