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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施家之事很快传到了宫中,杨培绘声绘色的在天子耳边禀报着:“说是那位大公子本是前一日就出了门,同那些狐朋好友们在外待了一夜,到翌日下晌了才回门,那施大人早一刻便得了消息,命人取了藤条在廊下等着了。”
&esp;&esp;“听说施大人是发了狠了,连施夫人都劝不住,还不到后宅院子呢,就当着府中上下的面狠狠的把施公子给抽了一顿,闹得府上的主子下人们尽数知晓,还是施夫人请出了在佛堂里念佛的老太太来才给制住了,施大公子这回可是当真伤了,都知大公子挨了抽,皮开肉绽的,连床都下不了,请了好几个大夫呢,没成想,这施大人家中规矩倒是甚严的。”
&esp;&esp;杨培还感叹了一句,他还当施大人也是那等不管后宅之事的家主呢,连杨喜提点德妃他都没反应过来。
&esp;&esp;杨培话音刚落,闻衍便勾了勾嘴角,轻嗤一声。
&esp;&esp;杨培小心瞥着:“陛下?”
&esp;&esp;闻衍翻阅着折子,难得解释了句:“你也是宫中老人了,何时竟这般天真了。”
&esp;&esp;在普通百姓家中,尚且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肉烂了还炖在锅中,不叫丑事流了出来。
施家百年世族,只会比普通百姓更在乎颜面,更在乎家中名声,哪里会任由家中嫡长子的丑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esp;&esp;那施大公子再不济也是施家人,不出意外便是下一任忠勇公,多年来不图上进,每日只招猫逗狗的在街上横冲直撞,为何早年间鲜少听到有关这位大公子的事传出来。
&esp;&esp;稍讲究的人家惩治家中子嗣,大多是抄经书,关祠堂,用的手段温和,既彰显了长辈的威严,又保留了子嗣的颜面,哪里会当着下人的面教训主子,叫他们没脸,还任由事情传出来的。
除非是施琅不想让这个儿子承继爵位了。
&esp;&esp;杨培有些迟疑:“那,这忠勇公当着阖府的面闹这一出是为何?”
&esp;&esp;现在想来也确实不对,哪有当着下人的面抽儿子的,那忠勇公瞧着也不是那等气性大到不管不顾的人。
&esp;&esp;闻衍眼中带着两分讥笑。
还能为何?无非是做给他看的而已,好让他知道施家并没有偏袒。
&esp;&esp;过了几日,忠勇公施琅入宫面圣,天子夸了他一句治家有方。
&esp;&esp;施大公子的事沸沸扬扬传了好几日,施家也并未做任何表态来,只给这位大公子请了大夫,让人好生将养,一副任由外人传言的模样,叫好些人家都不明所以,施夫人娘家、陈家等姻亲人家都派了人登门拐弯打听,被施家模棱两可的打发走了。
&esp;&esp;直到施琅得了天子夸,出宫后不过一日,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施大公子的事便再也听不到了,仿佛没传过一般,连议论都没人议论。
&esp;&esp;但施琅还是不敢大意,因为陛下除了夸他治家有方,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黑沉的眼中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来,当即就叫施琅心中一凛,说道,“爱卿为人正直,朝中事务再是繁忙,也应当抽些时间把精力放在家中才是,年轻人心性不定,还是得有长辈看着、管着才会走上正道,爱卿以为如何?”
&esp;&esp;施琅哪里敢有意见的,连忙点头应是:“陛下说的极是,是臣思虑不周。”
&esp;&esp;施琅再明白不过,陛下的意思,是在告诫他不要再有
&esp;&esp;彭、范两位太傅是先帝特意为嫡长子任命的先生,当今身为嫡长子,两位太傅更是嫡长制的拥护者,在两位太傅眼中,身为嫡长子的当今是当之无愧的继任者。
&esp;&esp;帝王自古高坐朝堂,高处不胜寒,容不得有软肋,如此才能不带私心,公正处事,这也是两位帝师教导嫡皇子的第一课。
&esp;&esp;当今受帝师教导,自也是受他们言行左右,与他们政见相当,认为儿女之情会移了性情,两位太傅在当今面前也向来规矩礼仪,对男女之事尤其避讳,闻衍便也认为两位太傅始终如一,也是从不把男女之事放在心上的那等人的。
&esp;&esp;范太傅像是经验老道一般,说起后宅男女之事也如同做学问讲经那般滔滔不绝:“那是自然,虽说女子应当贤惠大方,但在这等事上向来是心眼小,又十分善妒的。”
&esp;&esp;他侧身朝彭太傅说起:“嫂夫人虽上了年纪,到底也是女子,彭太傅你要是想让家中清净些,就对其他的表妹们远一些,只要不做那等叫人误会的,这家宅也就太平了。”
&esp;&esp;彭太傅还格外烦闷的一点便是,家中老妻都一把年纪了,还偏生跟年轻女子一般闹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出来,叫彭太傅觉得十分没脸。
&esp;&esp;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话!
&esp;&esp;但他向来恪守礼仪,绝不轻浮孟浪,何况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还会干这等有辱斯文的事,彭太傅吹胡子瞪眼,急忙维护自身:“本官向来知道界限,不曾跟妇人有过任何出格之举,范大人你可莫要坏了本官清誉!”
&esp;&esp;彭太傅为人古板,二人同朝为官几十年,对彭太傅的为人范太傅却是知根知底的,“既然彭大人没有出格,那彭府上为何这般?”
&esp;&esp;彭太傅看着他,这些日子彭太傅也在想,但始终没想出过结果来,只得推到彭夫人身上:“本官哪里知道这些的,许是上了年纪,管不住火气了吧。”
&esp;&esp;范太傅摸了摸胡须,轻轻点头:“大人言之有理。”
&esp;&esp;天子头一回听两位正经的太傅讨论后宅之事,倒是与他们平日的严肃全然不同,少了入朝为官的那等官员的沉稳,在官场上的头头是道,倒是让天子觉得鲜活几分,天子抬眼,目光落在范太傅身上:“朕倒是不知原来范太傅对这男女之事竟如此精通,想来与学问一般,已是能为人师,解人惑了。”
&esp;&esp;范太傅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位大越天子,方才的随意顿时一收,连着彭太傅也朝天子抬了手,范太傅面上勉强,下意识回答谨慎起来:“陛下过奖,臣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esp;&esp;他们君臣几十年,一直都是这般严肃正经,天子强势,臣下便弱势,此消彼长,虽为帝师,但在天子面前,师尚在君后。
&esp;&esp;闻衍对此也习以为常,双手背在身后:“范太傅随意一说,朕听着倒觉得有理有据的,若是太傅认真起来,只怕没甚能难住太傅的了。”
&esp;&esp;范太傅叫天子打趣,面上有些为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