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是不敢管，是不想管，恐怕那些人也暗中掺和一脚。”

庆平帝连连冷笑，“走私，一本万利的买卖，财帛动人心啊。”

&esp;&esp;这些钱最终到了谁的手里，谢景明没有继续发问，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还得让官家自己品出来。

&esp;&esp;庆平帝毕竟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阅历很深，经过最初的震怒，此时已渐渐平静下来。

&esp;&esp;“谈判的朝臣早就定了，都是熟悉北辽的人，阵前换将乃兵家大忌，不能换人。”

庆平帝眼皮一闪逼视地上跪着的顾庭云，“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替自己脱罪罢了。”

&esp;&esp;顾庭云道：“人犯不敢推脱，然萧贤该死！

使臣团在丰州飞扬跋扈，无视大周律法，看中谁家的娘子就公然讨要，听说谁家有珍玩，就逼着人家敬献给他们。”

&esp;&esp;“从丰州到并州，使臣团借‘剿匪’之名，一路搜刮民财，老百姓早已苦不堪言，然王大人不知出于何种顾虑，竟对此不管不问。”

&esp;&esp;顾庭云叩头，“任由他们绞杀归顺的辽人，我大周已成了不讲信义的小人，更会失去民心，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民众对朝廷失望，会做出什么举动？官家，他们为了一己之私，是把您放在火上烤啊！”

&esp;&esp;庆平帝恍惚了下，“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朕进学的

&esp;&esp;顾春和没有立刻回答，她望着外面的秋空。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一丝云彩，触目所及，是一片纯粹到极致的蓝。

&esp;&esp;令她想起与他初见时，他身上的那抹蓝色。

&esp;&esp;这个人很喜欢着蓝，是不是因为那是天空的颜色？

&esp;&esp;顾春和慢慢向天空伸出手，阳光模糊了手的边缘，泛红，微微透明。

&esp;&esp;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湛蓝的袖子垂下，随风轻轻掠过她的手腕。

&esp;&esp;她似乎触摸到天空了呢。

&esp;&esp;“你知道鲤鱼跃龙门的故事吧？”

顾春和问。

&esp;&esp;“嗯。”

谢景明从后揽住她，下巴在她的鬓角留恋地摩挲着，眼中流出伤感——他大概猜到接下来的话了。

&esp;&esp;“普普通通的一条鱼，只有逆流而上，一次又一次迎风击浪，才有可能化身为龙。”

顾春和轻声道，“我是柳梢头的一只燕雀，你是翱翔高空的雄鹰，燕雀想要和雄鹰一起遨游天际，怎能永远躲在雄鹰的羽翼下？”

&esp;&esp;谢景明想说话，却一声也发不出，只觉一股如气似血的东西充斥心间，他辨不出是酸是甜，是苦还是涩，亦或都有。

&esp;&esp;可是这只小雀儿，会不会一飞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esp;&esp;他是真的不想放手。

&esp;&esp;但他心里也明白，现在的春和，没有自信能与他并肩而立，她敏感又脆弱，那些不好的经历迫使她在周围筑起一层壳子。

&esp;&esp;她没有安全感，总习惯小心翼翼躲在那层透明的壳子里，看着与谁都亲近，其实对谁都多多少少存了戒心和疏离。

&esp;&esp;就像她之前说的，分辨不出自己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需要时间，需要适当的距离，好好想一想。

&esp;&esp;强留她，只怕会适得其反，反而将她逼得更远。

&esp;&esp;谢景明认命地叹息一声，恍惚明白了一个道理，谁先动心，谁就先输了一仗。

&esp;&esp;如今他可是输得丢盔弃甲，毫无办法呀。

&esp;&esp;半个月后，王家家主，太子岳丈，河东经略安抚史王冬明押解进京，由皇城司统领，内侍李勇主审。

&esp;&esp;这个消息再次让东宫炸了锅。

&esp;&esp;自来对皇权威胁最大的，是内宦、外戚和权臣，前朝内宦把持朝政，祸乱宫闱，甚至可以废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