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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虽是记者出身,但跑的都是财经线,因而从未亲眼见过命案现场。
杨子容不由得想起了钟月:在地方跑新闻的她,入行这两年以来,亲眼见过的血腥场面只怕不会少。
不晓得被无数大风大浪洗礼过的她,今日会是什么样貌?
&esp;&esp;沉恪詮的遗体已经移出,鑑识组警员正面色凝重地查看事发地点──明明是沉重的场景,他竟然忆起旧情人来──杨子容一回过神,不觉苦笑。
紧接着他便意识到自己正面临了天外飞来的横祸。
&esp;&esp;前两天他和王映慈一同审视了蔚晏的财报,才发现这几年沉恪詮一直以蔚晏的名义向立森银行做信贷,以进行高风险的期货和股市投资,并且从前年开始一路惨赔。
&esp;&esp;也难怪沉恪詮当初说什么也不同意杨子容向银行贷款改造蔚晏品牌,原来是蔚晏早已债台高筑。
沉恪詮这阵子以来对公司的经营心不在焉,且常常不见人影,种种异常的举动瞬间都有了答案。
&esp;&esp;现在沉恪詮一了百了,杨子容即刻起就从蔚晏的合伙人,理所当然成为唯一的负责人。
他必须开始为债务伤脑筋。
&esp;&esp;沉恪詮轻生所带来的感伤及震撼,立刻被压顶而来的焦虑和愤怒给盖过去了。
杨子容当下只有个衝动,想要走进殯仪馆把沉恪詮从冰柜里拖出来,要他醒来把事情好好解释清楚。
然而他不但没留下遗书,身边连个了解状况的亲友都没有。
唯一可能知情的就只有徐春盈,但她辞职后便已远走高飞,搬到美国去和儿女同住,连警方都联络不到。
&esp;&esp;这一天似乎特别漫长。
配合警方做完笔录之后,杨子容拖着千斤重的步伐回到家。
孙瑞涵早在电话中得知消息,一听见开门声便迎了出来:「子容!
你还好吗?」
&esp;&esp;「糟透了,」杨子容面色惨澹,「竟然上演这齣……是嫌我的日子过得太平淡吗?」
&esp;&esp;「太可怕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孙瑞涵打着哆嗦,「那你还好吧?」她又问了一次。
&esp;&esp;「我没事,」杨子容疲倦地简答,就上楼去了。
&esp;&esp;这天晚上他都没从卧房下来。
孙瑞涵还想开口关心问问详情,上楼时却发现他早已沉沉睡去。
&esp;&esp;她亦只能关了灯,在一片漆黑中摸上床,从杨子容背后环抱着他,将脸埋在他后颈,闻他沐浴过后的费洛蒙。
也许他们最亲密时也就是这样了。
&esp;&esp;都说祸不单行,沉恪詮的自杀竟只是杨子容一连串噩梦的开端。
&esp;&esp;蔚晏银行帐户中亮眼的收入被税局盯上,成了对蔚晏课徵高额税率的绝佳理由。
至于帐户中流水般的支出,税官完全视而不见。
不论杨子容与王映慈如何费尽唇舌,出示了各式各样的单据和帐户金流纪录,那税官不採信就是不採信,死抱着营收纪录作为唯一的课税依据。
&esp;&esp;那税官叫做欧庆明。
在往后的日子里,杨子容永远记得这个人是如何对他的人生落井下石。
&esp;&esp;蔚晏办公室里气氛低迷,每日的上班往往是杨子容与王映慈坐在会议里,苦面相对,一筹莫展。
&esp;&esp;他并未将税务状况告知孙瑞涵。
公司欠债和沉恪詮自杀这两件惨事,就已经够糟糕了,再让她知道这些只会增添无意义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