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少年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人的神情。

&esp;&esp;果然如同他所料，她神情淡漠，对这些地方都丝毫不为所动。

&esp;&esp;即便裴苏苏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样沉重，仿佛从很远的地方看过来，等待了无数岁月，终于得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

&esp;&esp;从山谷离开，他们来到了死梦河边。

&esp;&esp;裴苏苏手中有邪魔珠，轻而易举跟在黑衣少年身后，渡过死梦河，来到对岸。

&esp;&esp;最终，少年带她停留在陨凤崖下。

&esp;&esp;身旁就是奔涌的岩浆和魔神之恨，他们站在旁边狭窄的山石上，相对而立，烈烈寒风吹动衣袂。

&esp;&esp;出发时已经是日暮西斜的傍晚时分，少年又特意放缓了速度，如今他们抵达这里，正好看到黑蓝的天空亮起微明曦光。

&esp;&esp;用不了多久便是黎明日出。

&esp;&esp;这是裴苏苏的最后一日，如果她没能成功飞升，便会与日出一同消亡。

&esp;&esp;“妖魔要想飞升，必须有另一个伪神阶的存在。

但最后，只有其中一个能够飞升。”

少年并未直接告诉她飞升之法，他相信她能猜到。

&esp;&esp;从之前起，裴苏苏就已经察觉到，眼前的黑衣少年和自己一样，都是伪神阶的修为。

&esp;&esp;他并非压制不住修为，而是故意进阶伪神。

&esp;&esp;“让妖魔自相残杀？”

裴苏苏问。

&esp;&esp;“没错。”

&esp;&esp;少年下颌绷紧，紧接着说出下一句话，“羊士也是伪神阶，但他不行。”

&esp;&esp;羊士这一世是魔，为何他不行？

&esp;&esp;他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

&esp;&esp;“你猜到了。”

见裴苏苏眸光流转，身形颀长的少年笃定说道。

&esp;&esp;“嗯。”

&esp;&esp;少年上半张脸藏在面具后面，露出来的一双漆黑的凤眼却始终灼灼望着她，仿佛有无尽的话语想要诉说，可最后都只能埋进心里。

&esp;&esp;两人对峙良久，低沉微哑的声音打破沉默，随风送到对面人耳中。

&esp;&esp;少年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成拳，胸前沉沉起伏，“动手吧。”

&esp;&esp;裴苏苏布下结界防止周围山石坍塌，而后眉目冷肃，聚起妖力，朝着面前的少年攻击而去。

&esp;&esp;她出招迅猛，妖力磅礴，显然下了死手。

&esp;&esp;少年眼眶蓦地一涩，却只顾躲避，并不还手。

&esp;&esp;他们两个在这块狭窄的山石上，你进我退，很快就过了数百招。

&esp;&esp;没多久，少年躲避攻击时，乌发在半空中划过，脸上的面具被击飞出去，落进滚烫的岩浆中，瞬息间便彻底消融。

&esp;&esp;他脸上被面具刮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在苍白的面颊上尤为显眼。

&esp;&esp;少年下意识抬手遮住脸，可他慢了一步，借着天边的微光，裴苏苏还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紫色纹路。

&esp;&esp;那些细线一样的紫色纹路，如同某种繁复古朴的图纹，诡异而可怖，盘踞在他脸上。

&esp;&esp;裴苏苏暂收起攻击，敛袖立在原地。

&esp;&esp;她记得，从前他只在身上有这些细线，如今细线蔓延到脸上，说明他后来又接触过魔神之恨。

&esp;&esp;少年抬手遮了一会儿脸，发现她早已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终是缓缓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