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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除了这根钉子,天高海阔,她再无敌手。
“先生,这里有一卷诗,你拿去品读。”
武后笑得隐晦。
她抛下上官仪的诗卷,昏昏灯火打在黄纸上,暗暗的纸卷,现出颓败的气息。
郭行真把诗卷扣在掌中,紧紧握住,三叩九拜退出殿去。
那一笑的风情(2)他对武后的暗示心领神会,回到东宫,开始布置厌胜之术,将上官仪的名讳生辰用鸡血写在桃符上,镇压在武后的一枚印玺下。
像是感应到郭行真的所为,清思殿里的武后怅然停下了笔,喃喃地自言自语:“再无良臣可用!”
权力是个好东西,它令她排除万难,跨越周遭种种障碍。
这几年她趁掌权之机清除异己,将先帝留下的重臣杀得干干净净,不这样做,她早就是一个死人。
她固执地认为,只要能站稳脚跟,自有良禽择木。
话虽如此,她想要的栋梁在何处?武后烦忧地扔下奏折。
这李唐天下,百官以皇帝为尊,一日不走到那高位,她一天不得心安。
长安的风物再好,终不是她的归宿,或许,东都洛阳,才是她大展宏图的地方。
只待孩子出生,洛阳宫乾元殿落成,她就能回去。
那时,随驾的官员中,不会再有上官仪。
“稚奴,我是不想夺你的位,我只想与你平起平坐。”
武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眼里有了痛快的笑意。
这笑容,乾坤倒转,鬼神惧惊。
此时,数百里之外,洛阳天津桥上,熙熙攘攘。
清心茶坊少东元镇悠悠地坐在桥中酒楼饮酒看花,偶尔扫一眼桥下如织的游人,酣然若醉。
这时节两京百姓肆意游乐,酒楼的生意大涨,他的茶坊也卖断了货,有了闲暇出来散心。
可惜孤身一人赏花,无甚乐趣,元镇闷闷地想,偌大一个东都,他竟无好友可以对坐品茗,委实是憾事。
元镇叹了口气。
他是南方人,巴蜀与江淮茶事初兴,但中原一带尚未流行,仅有两京大内定下他家的“雀舌茶”
为皇贡。
他想由上及下,最终让百姓喝上茶饮,故在洛阳开设清心茶坊。
没想到他家的茶名声鹊起,王公大臣争相采购,茶价翻了几番,寻常人更加碰不得。
他赚了钵满盆满,茶依旧是贵族的奢华享受,店铺极少。
忽见彩舟如画,一艘游船如金阙银宫驶过,船头伫立一群雾袖烟裙的佳丽,巧笑嫣然,向岸上指指点点。
士子们群情激动,纷纷朝河堤涌去。
“这是教坊的船!”
“是千金楼的云娘!”
“金缕楼的秀卿!
我见到秀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