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知言偎在圈椅中没精打彩，直打着呵欠，心里直犯着嘀咕。

因着有孟焕之精心调养，三个月一换方子，每月煎服副汤药，她的小日子从来都很准，这回推迟了有七八天，说不定真是又怀上。

&esp;&esp;真不是时候，当爹的人乘般沿运河南下，知言独自带着意儿在家，再怀个小的，想使个性子撒娇找不到正主。

&esp;&esp;秦枫也注意到两个女儿，该是失意提不精神的那个脖子高昂目光坚定，按理说泡在蜜罐里的一个却又蔫耷拉着，连着好几日眼皮都睁不开。

&esp;&esp;“知言，身子不舒服吗？府里养着大夫，唤他们过来给你诊脉，若真病了早点服药，万不能给意儿也过上病气。”

&esp;&esp;女儿天生最怕服汤药，秦枫最是清楚不过，开口拿外孙做筏子，看她还能寻出借口不肯就医。

&esp;&esp;别人家的爹是爹，严肃板正，不沾俗世烟火。

轮到秦家三房，常氏被关起来跟个透明人没甚两样，秦枫既当爹又当娘，两个角色干得有滋有味。

察微观色，他没干大理寺卿真是可惜了，套话审案的高手。

&esp;&esp;孩子的事不能马虎，知言不得不提前透出一句：“谢父亲挂心，先不用，再等上十来天罢。”

&esp;&esp;秦昭和知画兄妹两人尚未回过神，秦枫却最有经验，他膝下九个儿女全都养活，与秦家家规虽有干系，可离不开他的警醒。

&esp;&esp;后宅女子争风吃醋生出嫉妒，多半会一时脑热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拿娇滴滴的佳人沒招，通常对着稚儿下黑手。

常氏有心沒胆，可她身边的亲信也曾蠢蠢欲动，全因秦枫比常人多个心眼，她们才沒能得逞。

&esp;&esp;女儿又有身孕是好事，千万不能有闪失。

&esp;&esp;秦枫听言爽朗一笑，“好好好，你先回屋去，再莫到处乱走动，也别再带着意儿，免得受累。”

&esp;&esp;说罢，他心情悦然抚须，带许感概道：“待到午末我又能添一个外孙，可喜可贺！”

&esp;&esp;知言收到哥哥姐姐关切的眼神，彻底无语，老爹咱能低调点么！

&esp;&esp;知雅和知仪都已生下

&esp;&esp;船上时日无聊，孟焕之闲时只与王善叔手谈一局，或清茶一壶倾谈半日，两人聊些各地风情民俗，避口不提即将要面对的扬州司马氏。

&esp;&esp;接下来的路，谁都明白不好走。

司马氏在江南经营数百年，号称天下文人之先驱，门生故旧盘根错节，遍布朝野上下大江南北。

司马清自诩为孔圣

&esp;&esp;官船在江都靠岸，迎接王善叔和孟焕之的不是当地官员夹道欢迎，也不是一副平民安居乐业的景象，而是数以万计的儒生静坐在码头和街巷。

他们头戴文士帽，清一色浅月长衫，一眼望不到头，井然有序，虽万人相聚难听到噪杂声，其来意不言而喻。

&esp;&esp;“好一个下马威！”

王善叔笑语，眸色中全是冷意。

&esp;&esp;孟焕之扫视一圈，掸一掸衣袖，信意指点着几处：“江南文人真是通晓礼数，有此殊遇荣幸之至。”

&esp;&esp;王善叔会心一笑，招呼孟焕之一同下船，走到人群中抱拳与众儒生们打招呼。

&esp;&esp;人群纹丝不动，众人冷眼瞧着两位钦差，全然不把他们当回事，更别提让路通行。

&esp;&esp;看来今天不给个交待是无法安然离开，王善叔极有耐心，问起人群中一位看似领头的儒生，状似无意闲话家常：“诸位热情真是出乎老夫预料，今天聚到一处恐有些话要说，不妨畅所欲言说来听听。”

&esp;&esp;话音一落，好似众人就等着他放出话，文士们纷纷站起身争相质问：“朝廷为何要查封书院？”

&esp;&esp;“江南出才子，数百年间为朝中选送不计其数的能人志士，理应减免几分税课。”

&esp;&esp;“圣人不负其名，可圣人后代德守万万当不得起衍圣公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