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餐桌上一层将干未干的水迹，希遥双肘触到桌沿时，皮肤被浸湿了。

&esp;&esp;手边就有纸巾，但她也没去拿。

只翻转过小臂，看了一眼沾上的水，便接着状若无事地继续她下一步动作，将外卖盒从塑料袋取出来，放在桌上。

&esp;&esp;刚出锅的清水面，半分钟路程回家，到现在还是烫的。

因此当她将盒盖揭开，白色的雾在餐厅袅袅蒸腾，好像给画面磨了层砂。

&esp;&esp;而那位此刻倚着厨房推拉门望过来的，刚才替她擦桌子的好心人，在她眼里也朦胧了几分。

&esp;&esp;被人久久注视是件难受的事，但她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就算说些什么，大概也不会改观，于是她低下头去兀自吃面。

&esp;&esp;很长一段时间，她始终不开口，伏城也就没做声。

&esp;&esp;似乎是种默契，两人默契地彼此敬而远之，无论身心都保持着互不打扰的距离；又像是种较量，是一番无声角逐，好像谁先承认在意，谁就丢脸。

&esp;&esp;可不论默契还是较量，希遥想，其实都是她跟伏城惯常的状态。

&esp;&esp;从重逢，害她又在错觉，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仍然是那对爱人。

&esp;&esp;他的思路太跳脱，也太任性，哪一次她都跟不上。

只好惯例地维持静默，过一会，伏城叹口气，将她小臂抓在手里。

&esp;&esp;他从桌上抽一张纸巾，帮她把手肘的水渍仔细擦净。

只是还没擦完，希遥手臂一缩，从他掌心挣开了。

&esp;&esp;她在抗拒，伏城能预料得到，也不强留。

因此由着她将胳膊抽回，可很快，他发现什么不寻常，骤然握紧她手腕，猛一下拽回来：“你手怎么了？”

&esp;&esp;刚才离得远，天色又暗，他没注意。

此刻才惊觉她小臂上的长抓痕，像被动物挠了，挠得还不轻，一道道红肿凸起。

&esp;&esp;他担心着，问得很急。

希遥却避而不答，半晌，只是淡淡说：“跟你没有关系。”

&esp;&esp;寥寥几字，好刺耳，伏城眼眸一暗，忽然烦躁得皱眉。

&esp;&esp;又是这句，跟他没关系。

他有多少关怀都被这冷冰冰的三字拒之门外，而他自己又因此蒙在鼓里多久，连她最大的秘密都不知道。

&esp;&esp;心里闷滞得发紧，他默了片刻，松开她手：“是，我不该问。”

&esp;&esp;他说完转身，重新退远。

退到冰箱边站住，他们再次相隔一双手臂的距离，希遥拿筷子轻轻搅着碗里，问道：“怎么回来了，有什么事？”

&esp;&esp;伏城看着一边，不说话，她抬眼，似是好心替他开解：“是回来拿东西？”

&esp;&esp;是开解，也像提示，而隐在这提示背后的，是不露痕迹的疏离。

伏城垂眸一笑：“嗯，一会就走。”

&esp;&esp;希遥点头，说个“好”

字。

&esp;&esp;碗里的面吸水泡涨，不能吃了。

她撂下筷子起身，头也不回地朝浴室去，声音随着她的人影越飘越远：“要拿什么，自己收拾去吧。

走的时候记得把卧室门关好……”

&esp;&esp;手搭上浴室门把手，她顿了顿。

余光看着他，轻轻说：“春天了，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