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起这种下三路的事情，陈舍巷越发红光满面了，仿佛不是在公堂受审，而是在唱堂会。

&esp;&esp;“哼哼，赵如耘那病秧子，能生得出那俩大儿子来？就是把世上的鹿茸牛鞭吃尽了也不可能！

真是恶心，还举人呢！

我呸！”

&esp;&esp;陈舍巷每说一句，赵先生的面色就更白一分，那一口呸出来，像是唾在了他面上，顿时血色尽褪。

&esp;&esp;“你，你胡言乱语！”

赵先生捂着胸口就要倒下，甘力一使眼色，原本该拘着他的兵士转手扶了他一把。

&esp;&esp;赵先生想要反驳，可胸口却疼得厉害，像是心肺都被绞在了一起，连气都难喘匀，更别提说话了。

&esp;&esp;“爹！”

外头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赵如耘在苗氏的搀扶下快步走来，方才陈舍巷叫嚷声高，他们夫妇二人在外头都听得分明。

&esp;&esp;“狗东西！

你想说什么？想说我儿不是我儿，是我夫人与亲弟所生？此等龌龊之事，你也敢妄加编排？！”

&esp;&esp;听见赵如耘说得激动，赵先生想要阻止，却只能无力的挥了挥手。

&esp;&esp;“大人，我之前的身子远没有现在这样坏，可以人道。”

赵如耘虽然病容憔悴，说出的话却是铿然有力，“我毕竟是男人，若不是我的种，即便是我亲弟，忍得了一回，我还能忍两回不成？”

&esp;&esp;相比起赵先生的痛苦和赵如耘的激动，苗氏的神色要木然许多，她双指并拢，赌咒发誓。

&esp;&esp;“若儿乃我与赵如茁偷情所生，就叫我死后坠下地狱，身躯炼油，魂魄千钉，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esp;&esp;赵如耘眸珠微动，但没有看她，只是略略挺直了背，掩住自己的虚弱。

&esp;&esp;这案子后来又去府衙审了一趟，到底没有赵家通寇的实证。

&esp;&esp;赵家没伤没损，却又元气大伤，赵如耘回来就病了，躺了三日就去了。

&esp;&esp;赵先生也只余半条命，陈舍微替他家操持丧仪，陈舍巷又来坏事，碍着甘力手下兵士，只狗吠了几句极难听的，连着陈舍微和赵家一起骂。

&esp;&esp;公堂上的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苗氏的大儿子阿元已经懂事了，原本爱说爱笑，忽然寡言起来，还未长成的身子骨，哪里经得住一夜夜的给他爹守灵，直接就发起高热来。

&esp;&esp;小儿子阿安秉性顽劣，在家外头喂了几只野犬，这日听见陈舍巷恶语，趴在墙头吹了声口哨，纵犬冲入人群撕咬。

&esp;&esp;这事儿他做得倒是隐蔽，得意洋洋的从墙头滑下来，一转身就看见陈舍微快步走来，见他表情冷肃，吓得一抖，又强自梗着脖子。

&esp;&esp;“祖父和大哥病了，父亲又死了，不想报复，不是男人。”

陈舍微缓缓开口，“可纵犬伤人不好控，可有想过会伤了旁人？”

&esp;&esp;“聚在我家门前的，都是看好戏的，咬了也活该！”

男孩正是性情偏激的年纪，愤怒的面红耳赤，半点也说不通。

&esp;&esp;“许大娘也是来看好戏的吗？”

陈舍微一路扯着他来到前头，就见许大娘被苗氏搀扶着进了厢房，一路上还在‘哎呦’，方才她提着一篮子素豆饼过来，叫那野犬吓得跌了一大跤。

&esp;&esp;陈舍微提着阿安来到灵堂，一把将他甩在灵柩前，怒道：“给我跪好！

如今家中就靠你们兄弟二人相互扶持，阿元眼下病了，到底是先把门庭支起来要紧，还是泄愤要紧呢？”

&esp;&esp;钱氏伤得魂魄都残了，呆呆的倚着灵柩坐着，见阿安哭得蒲团前头湿了一大摊，眼里才有了点生气，缓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听你陈六叔的，我们都是老家伙，老骨头了。”

&esp;&esp;陈舍微为着赵家的官司和丧仪，忙了前前后后忙了十来天，谈栩然来了一趟，见他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没紫藤花下，山风瑟瑟

&esp;&esp;春风醺然醉人，渐渐有了夏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