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素烧鹅极嫩，层层叠叠的豆皮被筷子拦腰一夹，软软垂落。

&esp;&esp;醋浸藕带陈舍微看谈栩然挺喜欢的，褐木筷子夹起如葱白一般的细巧一截，看着也赏心悦目，吃起来更是脆脆的，酸溜溜的，夏日里极是爽口开胃，做起来也简单。

&esp;&esp;可藕带一摘，秋日就结不了藕了，若不是禅寺边上有这么大一片莲湖，估计也难供应。

&esp;&esp;攥茭瓜、炒香干陈舍微偶有做的，就是那金丝琼露汤叫他犯了嘀咕，一尝才知道是豆腐丝汤，炒香了菇丁和木耳丝，约莫是点了栀子黄才有这个色，出锅前勾了芡，也有种鲜润滋味。

&esp;&esp;禅寺还有卖素点的，人人从点心房里出来，一定是左手一包芝麻素烧饼，右手一捆粽子。

&esp;&esp;端午虽过了，粽子却还热，素粽子有两种馅，芡实香芋粽和薏仁红豆粽。

&esp;&esp;这都不用尝，看络绎不绝的人就知道味道一定不错。

&esp;&esp;见陈舍微一气买了好些粽子，边上有位老伯笑道：“买回去送人是不错，不过送粽子总觉得差点意思，等再过俩月，那中秋饼更是一绝呢。”

&esp;&esp;“都叫您说馋了。”

陈舍微一看他，‘嚯’这老伯横眉虎目，长得可真够精神。

&esp;&esp;“不骗你，我想想啊，有几个口味。”

那老伯还嫌陈舍微馋得不够厉害，掰着手指数开了，“上品果仁、龙井茶浓、佛手添香、醇芝麻、桂香红豆、桂花板栗，还有那松仁红豆，哦，对了松仁红豆还分豆沙和不成沙成粒的红豆。”

&esp;&esp;陈舍微生无可恋的看着他，那老伯还挺来劲，“对了，还有一咸口，香菇馅的，香菇味太重了，这我不爱吃。”

&esp;&esp;陈舍微道：“纯香菇的？那是味重了点，我琢磨着要是用牛肉配了香菇，再用虾油和酥皮，做咸口的肉月饼应该能好吃。”

&esp;&esp;那老伯听着挺新鲜，就道：“咸口的月饼哪么多花样，配了虾肉、猪肉、瓜糖也就是了。”

&esp;&esp;“放瓜糖那甜咸甜咸的，还不如放咸蛋黄和肉松呢。”

陈舍微道。

&esp;&esp;人家更不信了，道：“不可能，这俩东西怎么往中秋饼里搁？”

&esp;&esp;“能，还能放糯米团和芋泥。”

陈舍微从人群中挤出来，摆摆手，道：“再会。”

&esp;&esp;那老伯正摸着胡子琢磨，还想说什么，陈舍微已经跑到谈栩然边上去了，道：“夫人，咱们秋日里再来买粽子吃吧？”

&esp;&esp;离家考举

&esp;&esp;离家几日再回来，院里又有些不同。

&esp;&esp;春日里，玉米地边上冒出两株小苗，陈舍微一时看不出是什么，也好奇，随着它长去，越长越是茁壮，倒是看明白了，原是丈菊（葵花）。

&esp;&esp;约莫是谁家种了，打算年节里闲吃瓜子，结果被鸟吃了，再屙了种子落在此处。

&esp;&esp;这花，天越热开得越美越盛越艳，圆盘盘，金灿灿，也算是鸟儿的谢礼。

&esp;&esp;夏越盛，其实也是秋的复苏。

&esp;&esp;乡试在秋日里，故而又叫做秋试，秋试要去省会福州，意味着陈舍微要离家多时。

&esp;&esp;谈栩然给陈舍微收拾包袱的时候，陈绛就已经抹好几回眼泪了。

&esp;&esp;其实谈栩然觉得陈舍微不是一定非要考这个举，可举人同秀才又有很大不同，举人是官身，同知县也是平起平坐的，秀才却还要谦称一句‘学生’。

&esp;&esp;陈舍微先前得了秀才身份，陈家族里每年拨银五十两，谷三担，荤肉十斤。

&esp;&esp;若有了举人身份，每年能得银子一百八十两，谷粮十八担，荤肉三十斤，鸡十只，鸭十只，果梨、橙柚各一筐，橄榄三斤、茶叶十斤、绸缎二十匹，细布三十匹。

&esp;&esp;光是这一笔钱款和物件，就能轻轻松松的养住他们一家三口。

&esp;&esp;而且也不必担心有人在其中掺水，这是族中定例，皆从中公的产业径直拨来，连陈舍嗔也只能过一过账目。

&esp;&esp;还有族里祭祀座谈等场合排序，从来都是先依着官身，再论长幼，陈舍微若中了，位次能直接摆到陈舍嗔前头。

&esp;&esp;凡此种种好处，还有许多细枝末节处的优待纵容，难以概述。

&esp;&esp;所以先前陈砚龄会逼着原身读书，只是他虽日日在房中苦坐，却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