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景帝很快察觉到了卫衍的异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卫衍平时的反应很正常，在榻上的反应也很正常，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esp;&esp;他反省了一下，是不是那天晚上做得太过头，累到了卫衍，毕竟那夜卫衍刚刚辛苦了几日，他就这么放纵行事，似乎有一点点过分了。

&esp;&esp;虽然这事的头是卫衍挑起的，不过他收的这个尾也有点问题，他便寻思着这事该怎么补偿。

&esp;&esp;过年的时候，他特意放卫衍返家几日作为补偿，等卫衍回宫时，却发现他依然是那副样子。

&esp;&esp;那种神情，很难说清楚，仿佛是一种已经沉淀到了骨子里面的绝望感，就好像被人逼入陷阱的猎物，发现自己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已经无路可走时的绝望感，深沉到让他开始觉得烦躁。

&esp;&esp;景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觉得烦躁，明明卫衍已经变得服服帖帖，无论是在榻上还是榻下，明明他再也不敢嘴里说着“臣不敢”

，心里却不以为然，但是他就是觉得很不对劲，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什么地方都看不入眼。

&esp;&esp;一会儿他想着这身体又不是真的好到离了身就不行，朕坐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就此丢开也就算了，一会儿他又后悔起来，抱着卫衍肆意温存，赏给他众多珍物。

这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很快就过了好几日，元宵节眼看着就在跟前。

&esp;&esp;偶然间，景帝会提起马上就要出发的幽州之行，并非无聊闲谈，而是在故意提醒安抚卫衍。

钦差这个差事不是随便谁就能担任的，他的信重恩宠、日后的提拔重用都在这里面了，这些道理卫衍都是清楚明白的，就算那天晚上他真的做得过头了，卫衍看在这事上，也该好好侍奉他，不该这么给他脸色看。

&esp;&esp;结果无论他说什么，卫衍都低声应“是”

，态度是惯常所用的柔顺温和，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他的眼神如死水一般不起波澜，不复有往日的倔犟有力充满生机。

&esp;&esp;这样的他在眼前惹他生气，真的不在眼前更是让他不爽。

丢是丢不开，收着摆明了是给自己找罪受。

年轻的帝王笨蛋

&esp;&esp;等朕厌了就放了你。

&esp;&esp;景帝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类似的话他以后还要说上很多遍，每每卫衍不安犹疑绝望想要反抗的时候，卫衍就会忍不住问他这话是否还当真，而他则会一遍遍确认，明明是无情的约定，却仿佛带着魔咒一般，拥有奇异的安抚力量，愣是可以让人安下心来。

&esp;&esp;无论多少岁月过去，景帝都忘不了他第一次说这句话时的心情。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不满双十之际就已经站在了权力的巅峰，坐拥天下，指点江山，纵使各方遏制在政事上还不能独断专行肆意妄为，但是对于像卫衍这般身份的小小侍卫，他还是可以生杀予夺搓圆捏扁的。

&esp;&esp;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卫，硬是逼得他做出这个承诺，而更可恨的是当时他是自愿做出这个承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不再那么烦躁，只是为了让对方的眼眸中重新焕发神采。

&esp;&esp;景帝当时这么忿恨，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被逼得在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前就给出承诺，尽管到时候他或许也会这么做，但是这么明明白白地在事先说出那个注定会到来的结局，并不是他往日的习惯。

&esp;&esp;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日后如何决断，该由他圣心独裁、乾坤独断，卫衍到时候只需谢恩就够了，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耍出种种手段，硬是逼着他早早给出承诺。

&esp;&esp;景帝想到这里，心里的不甘和忿恨真是比海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