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动私刑？杜充华？鸢令仪？霍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席兰薇被杖责一事，眼前浮现的是她伏在榻上的无力场景，继而便想，难不成又……登时下意识地一抽冷气。

&ldo;鸢令仪怎么了？&rdo;皇帝突然而至的声音让两个宦官俱是一惊，慌忙转身，见了礼后如实禀道：&ldo;方才听闻充华娘娘禁了鸢令仪的足……&rdo;&ldo;禁足？&rdo;皇帝微放了心，继而眉心轻动，又问，&ldo;为何？&rdo;&ldo;这……臣不知……&rdo;那宦官说着一叩首，看似慌张不已，实则是按着袁叙所言禀得意思明确，&ldo;传来的话是……杜充华下旨时是说，把鸢令仪禁足些时日，陛下您就……&rdo;语声戛然而止，霍祁等了一等他也没敢接着往下说，反是抬眸心虚地窥了一窥面前帝王的神色。

皇帝不耐，淡然吐了一个字：&ldo;说。

&rdo;&ldo;诺……&rdo;那宦官慌张地一叩首，吞了吞口水，才鼓着劲说了下去，&ldo;说是……把她禁足些时日，陛下您就、您就彻底不记得她了……&rdo;皇帝的面色分明一黯。

敢说这种话？六宫争宠难免，如今竟还连带着他一起算计进去了？眼帘放低，皇帝凝视着那仍伏地不起的宦官，口吻中有两分教人听不明白的意味：&ldo;从哪听到的风声？&rdo;&ldo;这……&rdo;此番，那宦官倒是当真有点慌神、心虚，短短地缓了一瞬，叩首后已是答得如常，&ldo;臣不知……宫中传得厉害，何处起的头便不清楚了……&rdo;&ldo;哦。

&rdo;皇帝缓一点头，神色淡淡，&ldo;传她二人来。

&rdo;席兰薇在近两刻之后到了宣室殿门口，行上长阶，见杜充华等在门口却未进殿。

颌首一福，望了一望值守的宦官，那小黄门禀道：&ldo;陛下吩咐了，二位皆到了，便进去吧。

&rdo;于是一同入殿，敛身下拜。

心知轻重，这一趟是养伤几日的秋白清和与她同来的。

但见皇帝搁下奏章、毛笔，扫了几人一眼，目光在秋白与清和身上滞了一瞬，接下了话便是问席兰薇的：&ldo;她们两个的伤好了？&rdo;身居主位的杜充华被晾在一旁，头一句话便是问席兰薇的、且问及的还是前些日子被杜充华罚了的两个宫女，皇帝什么意思，再蠢的人也瞧得出来。

席兰薇一福身，点了点头，侧首一瞟二人，秋白清和齐齐一拜，回得清清脆脆：&ldo;谢陛下，奴婢无碍了。

&rdo;&ldo;嗯。

&rdo;皇帝一颌首，温声道了句&ldo;免了&rdo;，待得二人起了身，才看向杜充华：&ldo;充华前些日子擅自杖责令仪，朕下旨禁足你一个月，昨日张夫人说情才先赦了你。

&rdo;杜充华心中忐忑，眸子中的惊慌闪烁许久才颌下首去，仅仅一个字都应得略带颤音：&ldo;是……&rdo;皇帝轻笑，又道：&ldo;那件事里，你借着朕的旨意动刑，朕没跟你计较；上次，你禁着足到云宜阁去寻事，把这二人打成重伤，朕看在令仪说情的份上也没再说什么。

&rdo;都说事不过三，皇帝依次数过&ldo;擅动私刑&rdo;的头一次责罚和之后两次的&ldo;未加计较&rdo;，接下来显是要治罪的意思。

杜充华本就心虚，听及此不禁腿上一软，就势拜了下去：&ldo;陛下恕罪……&rdo;皇帝淡看着她，眼中的疏离淡漠让席兰薇都觉得身上凉意阵阵：&ldo;从前的事不必提了，朕问你，这次禁席氏的足，是为什么？&rdo;&ldo;臣妾……&rdo;如同席兰薇预料之中一般，心思浅如杜氏，根本不会去想个合理的说辞，眼下只能是慌坏了，&ldo;臣妾……&rdo;最后，她无助中竟把目光投向了席兰薇。

自然不是求她的意思，眼中惶恐与威胁交叠着，更像是怕她借此扯个谎来害她。

&ldo;令仪，你自己说。

&rdo;皇帝口气轻轻。

席兰薇一抬眼，正有宫娥捧着纸笔过来。

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眼伏在地上杜氏，明眸中终是显出了两分轻蔑。

‐‐以为她会借此落井下石编话害她？她也太拿自己当回事。

蘸墨提笔，席兰薇如实写了四个字下来：&ldo;臣妾不知。

&rdo;四个字映入霍祁眼中，霍祁搁下纸，视线在席兰薇与杜充华间一荡，手指随意地一敲案桌，语中带着几分思量：&ldo;传旨。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