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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
“是。”
“当日父皇欲要擢封,你却婉拒了吏部肥缺,自请前去御史台,让孤印象深刻啊。”
刘昶见折子快要烧完,将折子轻飘飘地一扔,那折子便转了个弯,施然落在沈度腿边,火星未灭,附在他衣衫之上。
好在青衫已湿,火星子自行灭了去。
刘昶冷笑了声,“御史这活,官不大,却得罪人得紧,多少人赶鸭子上架都赶不去。
到头来,唯有你们这帮酸腐书生才愿意去填这个缺。
沈度,你莫不是糊涂了?如今父皇高寿,你这御史做便做了,竟还敢参孤一本,若不是孟添益拦了下来,孤便着了你的道。
你是嫌死得还不够快?”
沈度冷声道:“殿下言重,微臣不过据实上奏而已。”
“是么?”
刘昶余光瞥见窗下白日里宫娥新换的红梅,心下不爽,随手拿过剪刀走近,“人都说梅乃君子,清高得很,依孤看来,这梅却红得刺目,实是俗气。
沈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刘昶用了力,那枝花骨朵儿便颓然落了地,“沈度,你且选个死法,孤赐你个痛快。”
你方唱罢
那枝红梅打了个滚儿,倏地落到沈度身旁,正正横躺在那本折子的余烬上。
沈度余光瞥了一眼,眼看着冰雪激上余烬,滋出最后一阵白烟来,最后归于静谧,只留下一摊污渍来,他忽地低笑了声。
屋外雪势越发地大,被风裹挟着砸向门窗,激得人心里也带了几分寒意。
飞雪簌簌,衬上沈度低低的笑声,刘昶忽地觉出一股诡异来,他问:“你笑什么?”
沈度直起身来,缓缓道:“延和二十一年,东宫辅政;二十二年,定阳王再收北郡属国,龙心大悦,赏赐铺满朱雀大街;二十三年,国母亲自做媒,欲将侄女说与定阳王世子,遭拒;二十四年,殿下欲纳国子监祭酒千金,被祭酒以其女已与定阳王世子有婚约为由拒绝,同年,靖安侯夫妇为次子提亲,求娶文嘉县主,定阳王允;二十五年,北衙易帅;二十六年,定阳王辞官归乡,保举怀化大将军周林佐接任大权;二十七年,陛下削藩之意日盛,晋王反,周林佐倒戈,定阳王府阖府入北衙昭狱。”
刘昶冷冷瞧他一眼,冷哼了声,“孤之事,你倒如数家珍。”
沈度微微抿唇,冲刘昶一拱手,“延和十八年,司礼监掌印;二十一年,东宫辅政;二十三年,司礼监归于殿下,同年,定阳王婉拒后,国母将侄女下嫁吏部尚书嫡子,首辅大人从此与吏部不睦,殿下也自此走上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的不归路,朝中处处是殿下耳目;二十四年,定阳王允靖安侯府提亲,司礼监搬弄是非,靖安侯左迁至虚职,明升暗降;二十五年,北衙向司礼监投诚,同时易帅;二十六年,殿下于青宁二府大肆搜刮鬻盐财政,当地盐政官忍无可忍,上疏弹劾殿下,此盐政官恰巧乃定阳王世子——宋珏;二十七年,晋王反,周林佐倒戈,殿下授意司礼监举荐端王平乱,端王不敌,陛下震怒,欲取宋家满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