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钟煦呈只是情绪平静地问了句：“对方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黎近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对方是指谁。

脑子里纷杂无章的思绪想被排挤在外，钟煦呈的右手搭在骨瓷杯上。

指腹已经被烫出了一层热红，他却像毫无知觉一般，目光沉静地看着黎近因为低头盖住眉梢的发尾，“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结婚，我没什么立场指责。”

“但有一句话，我还是想提醒你，不要随意辜负别人对你的喜欢。”

黎近眼底聚集的泪水很快掉了下来，有的砸在手背，有的落在桌面，没一会儿，整张脸都泛起了呼吸不畅的潮湿。

钟煦呈活动着被挤压得红热的指尖，想拿张纸巾递过去，但黎近已经哽咽着开口了：“她知道的，我们只是协议结婚。”

“她喜欢女人，但是家里不接受，我们约定好结婚以后会分房睡，也不会干涉彼此的生活。”

“如果运气好，捆在一起年就能离婚，不好的话就七八年，反正走一步算一步。”

钟煦呈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存在有什么意义，但这是黎近的选择。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已经分手了，又不算朋友，他没有资格说教。

只不过再大度的人知道自己被接二连三地背叛了心里都不会好受，能心平气和地聊那么久，已经超出了钟煦呈的忍耐力。

他抿直唇线合上书，起身正打算离开，黎近却忽然抽噎着告诉他：“回去把我留在你那里的东西拆开看看吧，里面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大概是知道自己再怎么样都不会激起钟煦呈任何的情绪变化，黎近眼里神采尽失，脸上有遗憾也有难过，但更多的是内疚和自责，“我一直以为庭钺配不上你，觉得他阴暗自私坏事做尽。”

“但在这一刻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消耗你的喜欢，而他一直在保护你。”

“挺好的，起码让我知道我自己有多狼心狗肺，自作自受。”

像是有什么被心脏包裹着的东西悄无声息地碎了，黎近蜷缩在卡座上悲伤未退的身影逐渐变得无足轻重。

钟煦呈把书放回书架，拉开书吧大门走出去的时候被迎面灌来的冷风兜头一吹，身上热度降下的同时，心里头汹涌复杂的情绪也凉了半截。

他没有急着打车回去看黎近留下的答案，而是沿着路牙子走回了酒吧。

酒吧里气氛正热，打扮时髦的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秀技，引得底下男男女女又叫又闹。

调酒师刚刚送走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客人，眼前一晃，就看见钟煦呈拉开角落的凳子坐了下来。

“一杯tei。”

调酒师连忙倒好递过去，折起一条胳膊拄着桌面低声问：“怎么样？见到你前男友了吗？”

先前人太多，他忙着招呼和介绍酒类，都没注意到钟煦呈走进来。

钟煦呈嗯了一声，长指搭着杯沿一口闷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