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说完战战兢兢跪下不敢再说。

韦后也被这话震惊了，似是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立马跪下请罪：“陛下息怒，千万别为了两个宫人的胡言乱语而气坏身子，昭容妹妹向来自重自爱，定不会做出有损皇家体面的事，稍后臣妾就将这两人带下去细细拷问，到底为何要陷害昭容妹妹。”

韦后垂眸的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上官婉儿不是惯会使用流言攻击她吗，她和武三思私通不假，可她没有证据能让陛下相信。

但上官婉儿和章怀太子就不一样了，陛下心里最介意的就是这件事。

只要把这件事昭告天下，旁人会怎么看待这个有损妇德的人，后世史书提及她也只会说她的一个淫乱后宫的贱人。

她倒要看看，上官婉儿会怎么化解危机，她和章怀太子之间的事情本就是真的，她只不过是添油加醋夸大了而已，上官婉儿到底是会撇清自己，还是愿意为了那份感情承认一切，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着她做出选择了。

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通传：“昭容娘娘。”

婉儿带着采禾踱步而来，今日她一身竹月白的宫装，虽朴素，但看着却清冷出尘别有一番韵味。

婉儿进殿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殿内沉重的气氛，不免正色了几分，对着李显和韦后行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婉儿耳侧轻轻摇晃的步摇在寂静沉重的大殿中，吸引了李显的注意，看着她端庄优雅的模样，他心里忽然有些酸涩，她在他面前永远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几乎不会表露自己，但是她在六哥跟前也是这样吗？

“免礼。”

李显收回思绪，又让婉儿坐下，接着让采禾退出大殿。

采禾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婉儿一眼，她知道昭容比她想的还聪明，但是今日的情景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采禾退出去之后，婉儿这才轻声道：“不知陛下唤婉儿来甘露殿所为何事。”

其实她在来之前已经猜测到了一些，无非就是皇后准备用清儿来指认她，她也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到了甘露殿之后她反而是有些疑惑了，若只是清儿的事情，李显断不会如此黑着脸，难不成还有其他的事情。

韦后适时开口：“接下来的话昭容只需听听就好，无需放在心上，陛下也只是想还昭容一个清白而已。”

韦后说完之后，又将两个宫人的对话内容大致说了出来，说话的同时她还在细细打量婉儿的脸色，见她平日里端庄无暇的玉容出现了惆怅之色，心中暗喜，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昭容，你知道陛下最是信任你，你只需跟陛下说，关于你和章怀太子的言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想来陛下会信你的。”

韦后说完，目光炯炯盯着婉儿，她很想知道上官婉儿会怎么选。

婉儿的手轻轻颤抖着，那压在心底不敢轻易想起的人就这么被她们拿来当了谈资，她觉得很气愤，同时心里五味杂陈。

她已经决定放下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重新回忆一遍呢。

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但从别人嘴里听到，她依稀又想起了海棠树下李贤枕着她腿上安睡，想起自己亲手写下废太子的诏书，想起去宫门送他离去他为她做了三支木簪，也想起了得知他死讯时山河失色万念俱灰的悲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