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似乎觉得这样叫并不妥，但林怀锦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掌心温暖，神情肯定。

她便不由得点了点头，叫“阿锦”

时，便觉得一下子亲切了许多。

仿佛面前这个容貌清丽的女子，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幼时，喜欢把手伸进她手里取暖的小姑娘。

她笑了起来，眉梢眼角的皱纹都舒展成了一个温和的形状。

林怀锦推开屋门，迈步进去。

石月竹本来倚靠在床边，手边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微微侧着脑袋，读着一本泛黄的书。

她眉头微皱，似乎精神不佳，心中杂乱，有些看不进去。

听到开门声，她以为是李嬷嬷，并未抬头，只是温和地道：“阿婆，我不冷，不必再给我暖手炉了，这一只还热着呢。”

却没有听到李嬷嬷的回应，反而有轻快的脚步声快步地走了过来。

一支纤细而又温暖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

石月竹微微一愣，缓缓抬起眼睛。

林怀锦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周身一股冷气，手心却是温热的。

她开口叫“阿娘”

，可她话还未说，石月竹忽然眼睛一热。

她伸出两只胳膊，紧紧地抱住了林怀锦。

林怀锦也立刻回抱住她，感受到母亲的肩背愈发单薄了。

父亲走后，石月竹消瘦了很多。

林怀锦有些心疼，安抚般地拍拍阿娘的肩膀。

听到石月竹带些鼻音的声音，微微有些埋怨的在她肩头响起。

“阿锦，你这孩子，你还知道回来？”

林怀锦觉得心中软软的，在阿娘肩头的衣裳上蹭了蹭脸颊，回答道：“阿锦当然知道要回来，这里有阿锦最挂念的阿娘啊。”

石月竹眼睛湿润，声音也微微有些哽咽。

“你这孩子，从小就油嘴滑舌，嘴里说得好听，嫁出去这么多年，你哪里回来过几回？”

林怀锦心中微痛。

嫁出去八年，她确实很少有空回来看望石月竹。

她既要忙着霍家大小的鸡毛蒜皮事，又要记挂着铺子里的生意。

而哥哥林松青在太医院里的公务如此繁忙，想必也是抽不出时间常常回来看看的。

石月竹一个人在偌大的空院子里，独自守候着，独自回忆着和父亲的点点滴滴，睹物思人，心中的伤痛从未痊愈过。

林怀锦心里隐痛。

石月竹松开了她，用衣袖抹了抹微红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林怀锦，少倾，她有些心疼的皱起了眉头：“瘦了……阿锦，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做母亲的，看自己的孩子，大抵总是觉得在外头受了委屈。

她不知道林怀锦这些年在霍府中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可却没有一刻不担忧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林怀锦的眼中也有些湿润，她摇摇头，勉强笑道：“阿娘还说我呢，阿娘岂不是瘦得更加厉害了？”

的确，面前的石月竹几乎算是形销骨立，和她记忆中那个水一般的江南女子，已经大不相同了。

她憔悴、疲惫、瘦削，握着林怀锦的手，指骨伶仃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