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洞门。

林怀锦走在前面引路，而赵鸣珂与她相隔一步的距离，走在之后。

陆灼扯着十多个被绑得严严实实、惨叫来惨叫去的“大粽子”

，仍然能面不红气不喘，与他并驾齐驱。

有几个士兵已经晕了过去，被他拖在地上，手腕、脚腕上的伤口流出些许鲜血，在地上画了几道细细的线。

陆灼对那些士兵们的惨叫视若无睹，他凑近赵鸣珂，似有不解地道：“王爷，这有啥好带路的呀？咱们就是顺着这条路来的，这出去的路还能忘了不成？”

他的声音不算小，林怀锦听得清清楚楚，却没回头，装作听不见。

赵鸣珂亦没有理会，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林怀锦梅花暗纹的衣摆上。

见无人搭理自己，陆灼挠了挠头，另一手又扯了扯攥在手中的绳子，吩咐那几个疼得嘴歪眼斜的士兵道：“快点！”

说罢紧了紧麻绳，紧接着便又是一阵惨呼哀嚎。

到了一处清净的所在，走在前面的林怀锦突然放缓了脚步。

陆灼拉扯着士兵，没注意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比林怀锦和赵鸣珂走得快了好几步。

他赶忙丢下绳子跑回去，却见二人相对而立，正在说着什么。

林怀锦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一别，陆灼还没来得及同林怀锦打招呼——林怀锦曾在他巡逻时拦下他，他觉得，二人也算是认识。

是以，见林怀锦回头看他，陆灼便对她笑了笑，抱拳道：“霍夫人，别来无恙。”

林怀锦礼貌地回礼，但却微微皱了皱眉，似是不太喜欢“霍夫人”

这个称呼。

陆灼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见赵鸣珂停下了脚步不再走，便奇怪地问他道：“王爷，可是有什么疏漏还没来得及解决？”

赵鸣珂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脸上，眉头微微皱了皱。

随后，他微微冲一边扬了扬下巴，似乎有些不耐烦，对陆灼道：“看好你的犯人去。”

陆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点了点头，“哦”

了一声，乖乖地跑回去看着他的犯人们去了。

林怀锦看着陆灼重新牵起了麻绳，指挥烂泥一般瘫软的士兵们排好队，才微笑着回过头来，看向赵鸣珂。

她微微福身，恭恭敬敬地作揖，声音清越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救命”

一词，其实说得有些重了。

赵鸣珂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并未看她，眼睛微微眯起，望向陆灼所在的地方，淡淡道：“分内之事，无需道谢。”

林怀锦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从善如流地答道：“民女知道，王爷为京兆府办案，以保护京城百姓安全为己任，执法平乱，皆是公务所在。”

她眼中微带了些笑意，接着说道：“但民女要谢的，并非只限于今日之事。”

赵鸣珂了然，以为她指的是西北城郊那日自己曾对她伸出援手，便道：“山匪一案，亦是如此。”

但林怀锦却摇了摇头，道：“民女今后，还要继续麻烦王爷。”

她的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却仍然口齿清晰，毫不含混：“民女是个生意人，今日斗胆，也有一桩生意，想与王爷谈谈。”

赵鸣珂微微一顿，视线收回，缓缓地落在了林怀锦的脸上。

对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沉静。

赵鸣珂眼中墨色幽深，凛冽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