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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灰溜溜的起身出去了。
姨父趁机敲打梅莘:“你也是成了家的人了,也该明白不能靠家里过一辈子,不好学上进将来就只能落个吃不上饭的下场。”
梅莘被大老爷的落魄样吓到,连连点头。
梅敏和梅捷已经吓傻了,大家安慰了一阵子,吃过午饭,九王就来接我回家。
有娘亲在日子过的更加开心,王府的厨子水平再高也不如娘做的饭菜香,儿时的味道萦绕在身边,那是一种何其幸福的滋味。
孕吐正是厉害的时候,有几天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把九王急得团团转,连传太医来瞧。
后来还是娘做了细嫩的豌豆羹和甜濡粉才勉强咽下些,高兴的老九差点没给丈母娘磕一个。
宝宝还有半年才出生呢,娘却已经急不可耐的做小衣服了,笑着说早点准备好。
抚摸着这些做工精巧的婴儿服,我这颗尚且年轻的心(咳,两辈子加起来也奔四了)竟然真的有了母爱的慈祥。
这天来到瑢喜堂却没找见母亲。
东升媳妇说在后院给我做吃的呢,让我等等。
我左等右等不见,就自己去寻,在一间密闭的连炕厨房里,终于找到爹娘的身影。
她正在把七成熟的豆角用菜刀剁碎,拿笊篱捞起锅里煮着的凝粉,用手指点了点软硬,又放回锅里,转身到土炕上揉那已经成团的大米面。
爹爹在灶台前烧火,一口滚沸的大锅下燃着熊熊烈焰,另一只则是小火慢熬。
他洗了手走上前去:“夫人,你都揉了这半天了,还是让我来揉会儿吧。”
娘摇头道:“你哪里知道依依爱吃什么样的,这东西不是光用劲就行的,得掌握方向和火候。
你去看好火吧,煮凝粉的要虚火不能旺,也不能灭。”
娘分明是在做一种夏天的吃食——豆角软膏。
我这才想起昨晚收拾小褥子的时候,不经意间嘴边溜出了那么一句想吃豆角软膏,没想到娘今天就忙着做了。
这东西是我们柳安州的一种小吃,都是夏天做的,因为好几种材料需要在高温下才好成型。
比方说面要松软,又要有韧性,需要不停的揉增加韧劲,还要在高温下让它不停发酵,这样才能做出来。
可是目下已经入秋,天气并不适合,所以母亲选了这一处封闭的厨房,大火烧炕增加屋里的温度。
滚沸的水蒸气一拨又一拨的从锅里冒出,扑打到她的脸上。
在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母亲额头、脸颊却都是大颗的汗珠,甚至没有时间去擦,忙着揉搓面团,以期达到最好的口味,让女儿喜欢。
隔着浓浓的雾气,我遥望她的侧影,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背却有点驼了,那是她长年低着头刺绣的缘故。
双手同时按在面团上,只怕自己力气不够,踮起脚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
她前倾着身子,揉的无比专注,当看到面团透出莹白的亮光,她嘴角一翘,无声的笑了,仿佛看到了女儿吃上软膏时灿烂的笑脸。
曾几何时,母亲老了,鬓角多添了几根白发,被颊边的汗水打湿,弯弯曲曲的贴在脸侧。
她累得连连喘气,胸膛起伏着,手上却丝毫没有放松,不顾手腕酸疼依旧按同样的方向揉着面团。
泪水无声滑落,我后悔了,我不该那样不负责任的胡乱讲话,说自己想吃豆角软膏,其实我只是有一点点想吃而已。
我忘记了听到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