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以后会听话的，请原谅我。

我知道身体恢复慢了会影响工作效率，不过我感觉我已经好了，完全不需要再继续休养的。”

冰焰按照大周固有逻辑的解释让付芷兰哭笑不得，他将自己当成了主人家的财物，他以为她是在担心财物损失么？唉，他过去接受的那些教育根深蒂固，并不是日看看书就能扭转改变的。

她不可以心急。

她没有责怪，只慢慢引导道：“冰焰，我们当今的社会情况已经与《上下五千年》里不同，进步许多。

人人生而平等享有自由。

你即便是做过去仆人做的那些事，也绝对不是我的私人财物。

这样的观念你可能口头上接受，思想中却很难真正认同。

就好比贞洁的观念一样，你是否还无法认同一个男人与许多女人发生关系的事情呢？”

这个问题让冰焰想到了下午看书时的困惑，禁不住问道：“《上下五千年》里写的皇帝基本都是男人，他们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数不清的女人，普通男人也是三妻四妾的，他们与那么多女人行夫妻之事，很辛苦很累吧？那样男人的身体损耗很大，所以他们多数都很短命对么？他们为何不知道节制？现代的男人也是这样么？我若是只服侍你一个，别的男人就会看不起我，还会说你的坏话么？”

付芷兰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上下五千年》，她不知道居然看这本书还能领悟到这样的真谛。

男人不知节制四处风流当然对身体不好，可是自古中国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

男人与许多女人有亲密关系叫风流，是被其余男人崇拜的偶像。

女人与许多男人有染叫淫荡，是下贱羞耻的行为，不仅被男人抨击还被其他女人唾弃。

历朝历代的男皇帝们都以占有女人的数量为荣，而女帝武则天身边养几个男宠就被后世抨击千年直到现在也被视为污点，何其不公？封建礼教之下，处在弱势的女人被灌输了大量利于男权统治的思想，将贞洁看的比命还重要。

而冰焰描述的女尊当道的大周，想必也是用同样的方法禁锢男人，甚至是比中国古代对女人的压迫束缚更严苛。

冰焰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还能保持着此时此刻的纯净与求知欲实在难得。

他真的是特别的。

她遇到他绝对是三生有幸。

“冰焰，在古代我们这里的男人为了维护他们的统治地位，会故意散布一些礼教观念，让女人们从思想上放弃抗争，被束缚在男人的阴影之下，成为附庸。

你们大周应该也是用了这样的方式压迫男人。

有的时候你认为天经地义的教条，根本是错的，是没有道理的，是女人为了让男人更听话才故意那样扭曲事实颠倒黑白。

这些问题你是否以前也思考过呢？你是否也不甘生而为奴，想要过上幸福的日子呢？”

她的话如一枚石子落入冰焰的心湖，激起千层波浪。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不是没有质疑过，但是他不敢也没有机会将这些问题问出口。

他最信任最崇敬的是国师大人和七皇女殿下，她们都是女人，他身边所有男人都是不识字的温顺的听凭摆布的，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认为自己应该与别的男人一样，他甚至是害怕自己与众不同被女人们嫌弃。

男人为何生而为奴？为何不能读书识字？他可以过目不忘读过的书一字不差默写下来。

他可以轻松的学会武功，有些女人练一百遍才能掌握的招式技巧，他看人教一遍就可以纯熟的运用。

他相信许多心灵手巧的男人一点也不比女人差。

为何典籍书册里反复强调男人生来就是愚昧蠢笨的，无法胜任更复杂的工作，必须由女人指挥控制才能区别牲畜做有意义的事？女人可以生育后嗣是男人不能比拟的优势，在大周大多数男人也是柔弱娇小体力上无法胜过女人的。

可是也有生来就粗壮高大强健有力的男人，那些男人往往被嫌弃被当作牛马使唤，没有女人愿意娶他们也不可能为他们留下后嗣。

所以那样的男人才会越来越少成为异类更加被排斥吧？这种大逆不道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在冰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还没有决定是否要与她探讨这种与正事无关的奇怪想法，就听到她开口问话。

“冰焰，我一直很奇怪，为何在你们大周，你这样的容貌会被认为是丑陋的。”

付芷兰兴致勃勃地推测道，“如果高大强壮的男人都被嫌弃，找不到女人，不就绝种了么？社会风气使然，男人以瘦弱娇小温顺为美，其实更有利于被女人控制吧？”

付芷兰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禁不住联想到中国自古以来男人对女人的审美，虽然几经变化，可是除了唐时以胖为美，其余历朝历代都更加追捧瘦弱娇小的女人类型。

不仅以贞洁妇德之类的观念形成精神枷锁，还以缠足的手段摧残女人的肢体让她们难以行走，不许读书识字让她们没有机会了解真相，任由家中所谓“见过世面”

的男子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