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谈话的声音再一次的停滞了,走廊里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就连对过走廊的电子门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启了,短暂的空寂后,几声哈欠声,紧接着传来的,就是方才谈话的那几名妇女互相道别离去回病房的声音,而此时的程大晃,他的心则早已经被一把无形的巨手死死的抓紧,而变得异常沉重了。他,几乎已经在暗地里偷偷地肯定:坐在自己马车上的那几个人,一定,就是这三个人!
对了,听她们谈话说,医院里面不是粘贴了那三个人的通缉令了吗?自己必须去看一看,那么就一定能够知道,曾经坐在自己的马车上的那三个人,是不是就是在皮嶆市掀起了惊涛骇浪的这三个人——但愿不是,这是最后的一丝希望,这样,这件事就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大晃的心,却依旧还是被冥冥之中的那种沉重的预感以及那份无法摆脱的深深的自责给死死的钳住了——那三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搭乘着自己的马车,从而离开了最危险的境地而逃掉的……
大晃默默地在走廊里走了几圈,并没有看到什么通缉令。对了,这东西应该不会粘贴在这里,而一定是粘贴在了外面的,好像谈话的妇女也是这样说的,没错,一定是,以前他也确实是在外面的公共场合曾经见到过的。大晃想了想,便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走廊,径直地来到了电梯间,电梯门迅速自行关闭,他便抬手按下了那一长串数字中的最下面的那个“1”。
电梯在迅速下降,从二十楼到一楼,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对于大晃来说,却仿佛度过了难捱的几年。现在,他几乎不再怀疑坐在自己马车上的那三个人就是劫持犯人越狱逃跑的这三个人了,而现在他想到的是:一旦确定了就是他们,那么自己,要不要把这些和走廊对过重症监护室里面的那些警察们和盘托出呢?
——不,不能说,一定不能说!如果说了,他们就会知道,是自己帮助他们逃跑的,那么自己就是那三个罪犯的帮凶,十有八九,自己也要被公安局抓起来,戴上手铐脚镣被送进监狱,这,这是绝对绝对不行的啊!
不说,绝对不能说,把这一切永远地埋藏在心底……
“当!”
电梯着地时的那一声清脆的铃声终于响起了,大晃一抬腿就迈出了电梯,几步就来到了楼外面。外面很冷,西北风正“呼呼”地刮过来,绕过了高高的住院部大楼,径直地吹在了人的身上。他抬头看了看,高高的水银灯把这里照的如同白昼。他的目光环顾四周,果然,就在住院部大楼一楼入口处的玻璃门旁边,极其显眼的位置上粘贴着一张大大的彩纸。大晃的眼睛率先就被彩纸上面那些刺眼的照片吸引住了,其中大多数的照片明显是监控视频的极致性的放大截图,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其中处于中间位置上的一个人的照片却是格外醒目——很明显,这是一张被判刑的犯人登记时拍下的照片——即便大晃仅仅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也依然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穿着灰色的条带状囚服,毫无表情,目光滞纳,几近光头,手里则举着一张大大的名牌,上面是三个大字:宋孝义。而照片右侧的上方赫然是几个黑色的打印体的大字:通缉令!
大晃并没有去看那通缉令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他的目光早已经锁定在了这张大大的特写照片上,尤其是那张脸——而特别是那双眼睛——没错,这双眼睛,大晃实在是熟悉得很,虽然也仅仅是有限的几瞥,而且又是在暗夜之中,但是凭借农家人特有的好眼力,大晃也分明准确地识别而出,这双眼睛,就是坐在自己马车上的、那个大大的“黑口罩”上面露出的、那双充满恐惧与惊惶的眼睛——绝对是分毫不差!!!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们!!
——事情果然正如自己所料,最糟糕的那种结果已经赫然出现!
西北风中,大晃感觉到了一阵透骨的寒冷——不仅是冷彻了心扉,而且是冷彻了骨髓!
天哪,自己,现在已经是罪犯的帮凶了!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犯罪了——自己已经成为了罪犯!
——不,只要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没错,绝对不说!
沉稳,一定要沉稳,大晃在强迫着自己稳下来。自己一定要把这一切都永远地埋藏在心底,恒永地封存起来!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当这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就当这一切自己完全的压根的就毫不知晓,而且也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定要做到,不要让任何人看出异样来……
几十秒钟的惊愣与呆滞后,大晃还是略略地稳住了心神。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擦去了额角上的冷汗。心绪终于渐渐平稳下来了,他又在楼下甬路上走了几圈,稳定了几分钟,之后,便转身进楼上了电梯,再一次的回到了病房里。
外甥已经是在打过点滴之后沉沉的睡去了。小姨子也已经在旁边的一张空病床上和衣而卧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而且气味是那样的难闻——病房所特有的那股骚臭味与药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此刻,正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鼻孔里。大晃皱了皱眉,这里既没有他“卧倒”的地方,气味又那样的让他作呕,他便索性再次出来来到了走廊里,再一次地坐在了塑料凳子上。看来,今晚自己只好在这里“混”上一宿了。好在,这里也是非常的暖和,而且此刻,已经是异常的肃静了。
这里面几乎已经是难觅人影了,患者和家属们都去睡觉了,特别是在他们这一面的普通病房里。除了穿着白大褂的护工,偶尔推开病房门出来一下,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用毫无表情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即便马上回到病房里面去了。患者和家属们基本上都已经是各自找到地方沉沉的睡去了。而对面,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则一直是紧紧闭死,好半天看不到有一个人出来。
大晃感到心绪烦躁,尤其是烟瘾犯了,异常的难耐,几乎就是钻心的难受。
毕竟,他这四十多年来几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老旱烟。对了,楼房的中厅应该是允许吸烟的,只不过那里原来站满了警察,自己当然没有办法过去吸烟。现在,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自己当然可以“霸占”那里,去痛痛快快的抽上一口了,也好缓一缓自己的疲乏。想到这里他便站起来,信步来到了中厅里。
这里温度比走廊里稍微低一点,但是并不会感到寒冷。大晃靠在窗台上站好,便掏出老旱烟口袋来,熟练地卷好一支,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用劲地嘬了一口……
仿佛全身的气孔瞬间就全被通顺而打开了,一股暖流在皮下悠悠地“流窜”,汗毛似乎一下子便根根直竖,那几乎能把一般人呛个“倒仰”的老旱烟浓浓的烟流在他的肺内不住地奔流,然后再顺着鼻孔慢悠悠的钻出来,这种感觉实在是超过那“活神仙”,简直是把他的五脏六腑全部滋润了个遍了!
——舒坦!爽!
一口接着一口,很快,中厅就被又呛又辣的老旱烟的烟雾所笼罩而“硝烟弥漫”了。
“咔——当!”
是走廊对过重症监护室的电子门打开后又重重闭合的声音,一个年轻的女孩,趔趄着搀扶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出来了。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警察,也是疾步跟上,然后便立刻搀扶住了那几乎摔倒的中年妇女。而那中年妇女则已经是泣不成声,那哭声撕心裂肺地传进程大晃的耳朵里——
“……雷雷啊,我的儿子……你醒醒啊!!……儿子啊,没有你,妈也不活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妈,妈,弟弟虽然下了病危通知书,可是,暂时,他还没事,妈,你别这样,妈——”
年轻女孩一边抹着满脸的泪水,一边劝解着母亲。
“訾妈妈,訾妈妈——”
两个年轻警察在旁边也是一个劲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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