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正亮，大夏的囚牢却昏暗得不见天日。

一群文人端坐在囚室之中，虽然落魄，脊梁却不会轻易弯曲，只是当狱卒传来外面的消息，知道安泽被燕北军几乎毫发无伤的拿下之后，囚室内的许多人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燕北之势不可阻挡也。”

一个年纪胡须皆过半百的老人这样叹气，他是太师，因着当时议论朝政时，为反对投放瘟疫的江玠多说了几句话，便也跟着被下到牢狱里来了。

“至少安泽没有生灵涂炭，这般想，将安泽送给燕北也未尝不可。”

江玠低声说道。

一时间，牢房内的众人都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在守住大夏的城池和百姓的安危里面选择，属实忠义两难全。

如今燕北只为他们留下一个选项，说不得还是好事。

江玠有些嘲讽的勾起嘴角。

本以为他能匡扶大夏，却不曾想，他有雄心壮志，君主却未必是明君。

库啦啦——是锁链被解开的声音。

牢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江玠抬眼，见到狱卒低下头迎接着来人。

烟霞稠制成的靴子踏在满是污痕的茅草上，来人是小皇帝跟前最受信任的太监。

“丞相受苦了。”

太监尖利的嗓音说着安抚的话，“之前世家步步紧逼，陛下是迫于无奈，才将丞相关押，丞相可要体谅陛下。”

胡说八道！

牢房一时鸦雀无声，数十名官员在心里骂完太监之后，目光都担忧的看向江玠。

他们知道江玠还年轻，心里还有朗朗乾坤的正直，眼前这个监宦颠倒黑白的话，他们能咬着牙忍下了，就怕江玠忍不了。

圣上欸。

太师悄悄叹了口气，从前还能说是圣上年纪小，不懂事，可今年圣上都娶中宫了，这个借口自然没办法在自欺欺人下去了。

大夏的衰败不是来源于外患，而是在世家的威压下渐渐不成气候的皇室。

端看当今献帝，做了错误决策只会找借口推脱的模样就明白了。

老太师在大夏为官三代了，骨子里忠君的思想让他一直死守在大夏，可谁也不知道，他和如今燕北军的统率的义父——燕王，多年前曾经是好友。

燕王在起义之后，曾经多次劝说老太师前往投靠他，但老太师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而今看着算自己半个弟子的江玠因为大夏慢慢沉沦的模样，老太师的心中难得腾升一股后悔。

他捏了捏怀中的珍藏已久的锦囊，打定主意将它交给江玠。

太监久久没有听到回话，有些不耐烦，但想到自家陛下的吩咐，有忍着火气问了一句：“丞相受委屈了，陛下请丞相到议事厅一聚。”

太监弯着腰，又等了许久，才看到一身青衣，即使坐在昏暗斑驳的囚牢中，也熠熠生辉的江玠动了下。

江玠修长的手轻轻提起下摆，站了起来，眼神晦暗不明，半饷后开口，声音沙哑到不行。

“臣，谨遵陛下口令。”

太监这才乐意了，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

“丞相这边走，陛下已经在议政厅等候了。

*

“好累。”

“好累。”

这是努力搬砖的二人组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