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猜到苏长翎可能会讲出这番话，黎芙仍是被她这不躲不闪的直白话语给震了震。

藏在长发里的耳廓阵阵发烫，黎芙别过脸：“那我们岂不是对亡命鸳鸯？”

听出了黎芙话里的意思，苏长翎笑道：“那不是正好？到时候你被贺擎追杀，我被曹一梦跟许万钧追杀，逃亡路上还能互相取暖。”

黎芙忍不住露出笑容：“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那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黎芙视线落到玻璃杯上，半杯牛奶还散发着淡淡热气。

她猜不透苏长翎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想问却又不敢。

黎芙自认一颗心早就冷透了，可苏长翎的出现带给了她久违的温暖。

就像是独自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人，乍然遇到一件透着暖光的屋子。

可当踩过的陷阱多了，她会犹豫、会怀疑，即便被这份暖意诱惑了，她也不敢贸然打开门。

“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去办这件事。”

苏长翎的笃定让黎芙惊讶，好像任何在她看来匪夷所思甚至根本无法做到的事，到了苏长翎这里就很简单。

黎芙墨绿色的瞳孔微微晃动，如荡漾开的一汪碧泉。

她伸出纤细如玉的手勾住苏长翎的下巴轻轻摩挲。

唇角勾着一抹撩人笑意：“等你办到了再说。”

苏长翎呼吸收紧，这人故意端着海棠的姿态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得了黎芙的点头，苏长翎说道：“一言为定，你就等着吧。”

第二天苏长翎出门的时候，黎芙还没醒，空气里安静得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

苏长翎仔细拉好窗帘，不让外界的阳光打扰她，这才轻轻挪动脚步出去了。

曹公馆坐落在上海市郊外，附近连绵的草木丛林连同地皮都是曹邦所有。

穿过一片精心打理过的中式园林，曹震江正和几个姨太太坐在遮阳伞下喝下午茶。

那几个姨太太比曹一梦大不了多少，看着也是年轻小姑娘的模样，各个都是身材丰腴肤白貌美。

曹震江被美人环伺，阴鸷的双眼难得软化几分。

他张口吃下美人喂到嘴边的葡萄，眯起眼惬意得很。

看到苏长翎过来，淡淡问了句：“什么事？”

“关于许会长的事。”

“哦？”

曹震江兴致不高，等他和大不列颠人的合作达成，别说一个许万钧，就是十个他都不怕。

“许会长想娶海棠小姐这件事，您应该有所耳闻。”

曹震江冷哼了声，眼神如擒住猎物的猛兽瞬间冰凉，惹得那几个姨太太纷纷噤了声。

许万钧想老牛吃嫩草就算了，家里那个女儿也不让他省心。

想到曹一梦连续几次在家里和百乐门闹事，曹震江就气血翻涌。

一个女人而已，竟能搅动这上海滩看似平静的水。

“怎么，你有什么计划？”

“算不得是计划，只是我想娶海棠小姐，还请曹会长做个见证。”

曹震江注意着苏长翎，目光夹杂着审视和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花国新宪法成立后要破除旧思想，非要搞什么同性可婚，曹震江心里不屑得很，两个男人暂且不论，两个弱质女流在一起能干嘛？

曹震江没有即刻回话，思索苏长翎提议的可行性。

海棠不过一介舞女，若是嫁给苏长翎一来是狠狠打了许万钧的脸，二来也能断了曹一梦那愚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