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第四回（4）

周世良坐在厨房里灶门口烧火，答道："

东家老爹！

你说话我听得见。”

周高才咳嗽了两声，才道："

你知道，我这几年，境遇不好；第二个儿媳妇死了，大儿子在外面作茯苓生意，又亏了本；这庄田小而又远，我是星不能照月，打算把它卖了。”

世良笑道："

东家说那里话！

你老何至于卖万年庄。”

周高才道："

真的！

我何必骗你。”

他说着话，捧了水烟袋，走到厨房里面来。

世良连忙将把竹椅子端正了，弯腰向上面吹了两口灰，让东家坐下，周高才微笑道："

你这几年弄得很好，我把田卖给你吧。”

世良呵呀了一声，刚在灶门口坐下去，又站了起来，他大为吃惊之下，竟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镇静了一下，就想得出话来了。

因道："

东家！

你不要收废吧？我种你老爹这多年的田，老东老佃，并没有什么事对不住你老呀。”

周高才道；"

并不是说你不好，我也有我的一番打算。”

说着，他手捧了水烟袋，呼噜呼噜，抽了几袋烟。

然后笑道；"

卖因呢，我是真有这个意思。

不卖呢，我有不卖的打算。

你的羁庄（注；即佃户给予田东方面之押款），还是三十年前的；不过是五十吊八足钱，合现在的洋价，只好算是十多块钱，我也未免太不合算了。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破的例，现在田东都是向佃户加羁庄的，你应该和我加上一些羁庄才对呀！”

周世良这就明白了，东家是来要加羁庄的。

便道："

照说呢，你老这括，不算为过，但是我手边下并没有什么积蓄，拿什么钱来加呢？”

周高才道："

我也不过要你加个四五十块钱罢了。

这一点力量都没有吗？你家里屯上两屯子麦，把这个卖了给我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