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精彩阅读阅客中文网
张校长摆摆手说:“没事,他们搬得动,床板嘛,都是木头的,能有多重?你们来我们这个地方,肯定觉得很艰苦,学生们也很感谢。”
五分钟以后,柳蓉他们就知道了,那个“床板”
真的不大,女孩子也能一只手提起来,因为它不是一整块,是一根宽度只有二十公分上下的小木板,搬过来,再一条一条地拼在空荡荡的床架上……张校长说:“你们看着分配吧,我看你们的人男的女的都差不多是七八个人,一边给一间够了吧?”
八个人睡一间——岂不是要睡……上……铺……?上铺的床板……会不会因为上面的人翻身砸到下铺人身上?或者……会不会干脆上铺的人也一起漏下来?柳蓉立刻脑补了一大串因为翻身产生的命案,队长瞥了一眼,发现大家都面露难色,立刻说:“张校长,您看能不能多给我们几间呢?”
这回张校长也面露难色,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钥匙都给你们了,自己看着来吧。”
最后三四个人要了一间房间,把上铺用来放东西,总算宽敞了些——寝室里全是土,因为窗户掉了半扇玻璃,关不上,有一张不大稳当的破木头桌子,电灯都是坏的,张校长这个夏天,天气异常的热,知了叫起来没完,树叶像是要被太阳晒得要滴下油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苦。
梁肃他们的小公司终于在风雨飘摇了将近一年后,夭折了。
他们兄弟几个一起开车跑到市郊的一个公园,在合不上盖子的后备箱里装满了啤酒,坐在公园中间的人工湖边上,准备把自己灌成酒糟,再抱头痛哭一场。
他们像一群年轻的疯子,凑在一起又唱又跳,以慰自己被当头一棒子砸了个金星四溅的梦想。
当啤酒瓶子空了一半、倒了一地的时候,他们开始勾肩搭背地面冲着人工湖,鬼哭狼嚎地齐唱《精忠报国》,调跑得足够绕地球一周,唱到一半,一个人就“呜呜”
地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别人推他也不言声,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仔细一听,还是:“小白菜啊,叶叶黄啊……黄了,都他妈黄了,老子这辈子第一回想干点事业,就这么黄了……以后谁他妈再干这个,谁是孙子!”
梁肃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人给踹得前肢着地:“孙子,你骂谁孙子呢?”
被踹的恍若未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子不干了……老子……老子毕业以后找个地方当小白领去,当不了小白领就出去卖盗版光盘,不是黄了么……我就专卖小黄片,一张二百块钱……”
另一个说:“二百块钱?你自己演都没人给你。”
“我冤哪……真冤……”
这位越哭越像嚎丧的,周围其他几个被他情绪带动,都忍不住鼻头一酸,梁肃就蹲下来,拿着啤酒瓶子在他肩膀上磕了磕,感觉自己还算最清醒的,于是劝解说:“行啦,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有什么好冤的,你是窦娥啊?革命先烈教育我们,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那位说:“我没跌倒,一直匍匐前进来着,怎么起来呀?”
越想越心酸,干脆一头扑倒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过身,肚皮朝着阴沉沉的夜空,面无表情地发了会呆,忽然张开双臂,大声说:“啊!”
他清清嗓子,直眉楞眼地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众人捧场地鼓掌叫好,掌声还没落下,那位又来:“远方,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遥远的青稞地,除了青稞一无所有。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远方啊,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这时,石头飞到我身边,石头长出血,石头长出七姐妹,站在一片荒芜的草原上。
那时我在远方,那时我自由而贫穷,这些不能触摸的姐妹,这些不能触摸的血,这些不能触摸的远方的幸福。
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他好像还真有点文艺天分,在学校的诗歌朗诵大会上也拿过奖,几行诗鬼哭狼嚎地背出来,仿佛真像那么回事似的,既年轻,又悲愤,呼啸着打遥远时代传承而来的、年轻焦躁的灵魂们不变的怅惘、迷茫、以及渴望。
文艺青年嚎完,用双手捂住脸,更大声地嚎了起来:“查海生这货都卧轨了,顾城也拖着妻儿老小奔赴黄泉路去了,没准什么时候就轮上我了!
我……我还没妻儿老小呢我!
我冤啊……”
得,又想起来了。
其他几个人就一起大笑起来。
片刻后,喊冤叫屈的那位文艺青年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诈尸似的原地蹦了起来,挥着手说:“兄弟们,为什么咱没有妹子喜欢?因为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