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颜：“……”

&esp;&esp;陪你玩什么？

&esp;&esp;考虑清楚什么？

&esp;&esp;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esp;&esp;姜颜望着他挺拔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esp;&esp;苻首辅的寿诞，姜颜到底没有随同苻离前去拜谒，为此苻大公子十分不开心，本来就面冷的一个人更是冷成人形冰雕，一见姜颜便直冒寒气。

&esp;&esp;弘昌十四年冬十一月，大同府修建城墙时挖出一座古楼遗址，震惊一时。

&esp;&esp;这藏书楼约莫建造于东晋时期，收藏了春秋至隋唐年间经史典籍一万二千八百卷，另有商周遗留的甲骨、金文器具若干，五代纷争时毁于战火，如今重见天日，当地知府派人清点遗址废墟，初步估计典籍完善者仅存三千卷。

&esp;&esp;大同府的折子一递到应天府，霎时引起了儒生们的巨大轰动，尤其是国子监。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批古籍的出土对一国文脉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些圣人遗训、前人言论宛如无价之宝，皆是后世考据教化的命脉所在。

&esp;&esp;然而挖掘遗址的士兵皆为莽夫，不懂得如何保养那些久埋地底一触即碎的文物，临洮府的陆云笙陆老已经率弟子先行一步前去清理卷宗。

这些珍贵的典籍谁人先行整理上报，谁人就是头功，冯祭酒自然不甘落后，打算派遣几名通晓经史的学生前去协助陆老，将有研读价值的书卷清理出来，运回应天府研究。

&esp;&esp;十一月初七，冯祭酒初步定了前去收拢古籍的名单。

苻离和魏惊鸿文武兼备，天资奇秀，自然在名单之内；程温家境贫寒，此番成功运回典籍可赏银十两，故而他也在名单内；邬眠雪告假回沧州探望病重的母亲，因沧州与大同府接近，便也与之随行；另外还有季平、季悬两兄弟，及太子钦点的锦衣卫高手二人护送前行。

&esp;&esp;姜颜本不在随行名单之内，但听说陆老已从临洮赶往大同府，她想着可以顺便去拜谒陆老，以答谢他的举荐之恩，于是毛遂自荐向冯祭酒报了名。

&esp;&esp;冯祭酒顾及她是个姑娘家，原是不同意，但姜颜拿出了母亲的家书，又言及一路上可以同邬眠雪作伴，祭酒这才勉强应允，让她随行北上。

&esp;&esp;一行人计划沿着京杭大运河走水路北上，于是渡口辞行那日，苻离见到一身少年打扮的姜颜背着简单行李前来报道，惊讶之余又有些生气。

&esp;&esp;“我不过出行一月你也要跟来，简直胡闹！”

苻离握紧手中的长剑站在船头，拧着眉道，“你可知路途遥远，北方有多动乱？”

&esp;&esp;姜颜上了船，拿出怀中由冯祭酒亲自落章的文书和令牌给苻离看，好笑道：“谁跟你来了？我是顺道去拜见陆老爷子……喏，祭酒大人亲自应允的呢。”

&esp;&esp;不知哪句话刺到了他，苻离听了非但不开心，反而脸色更黑了。

&esp;&esp;“行了，既是祭酒大人派来的，想必也自有她的用处。”

负责护送的是锦衣卫蔡千户，因时常教国子学骑射，故而与学生们都很熟了，爽朗道，“进去坐好，开船了！”

&esp;&esp;苻离淡漠的眼睛望着姜颜，半晌才冷声一声：“若是出了事，我可不会管你。”

说罢，便扭头钻入楼船船舱中。

&esp;&esp;这艘楼船并非战船，只有三楼，一楼是过道和货仓，二楼是宴饮厅堂，三楼是六七间卧房。

&esp;&esp;倒是邬眠雪见了姜颜十分开心，两个女孩儿挨在一起叽叽喳喳话着家常，魏惊鸿时不时插科打诨，姜颜和邬眠雪便捂嘴笑得东倒西歪，船内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

&esp;&esp;可到了夜里，姜颜却遭了殃。

&esp;&esp;她晕船了，吐得厉害。

&esp;&esp;夜深人静，唯有水声哗哗，波光月影。

江岸黑皴皴的一片，不见一点灯火，大家都睡着了，摇曳的红灯笼下，姜颜独自穿着单薄的衣裳趴在三楼过道的护栏边，用牛皮囊中的清水漱口。

&esp;&esp;江上的风冰冷刺骨，楼船摇摇晃晃，忽的一歪，姜颜猛地抓住栏杆稳住身子，颠簸之中又感到胃中翻涌。

她忙捂着胃部蹲下身，试图捱过这一阵不适。

&esp;&esp;正蹙眉硬挺，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用指按压鸠尾穴，可缓解晕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