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华珠打了个呵欠,想起廖子承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又气得牙痒痒,“你家小姐我在悬梁刺股!凿壁借光!襄萤映雪!精卫填海!”
&esp;&esp;巧儿吞了吞口水,前三个成语她听懂了,大致是在夸张地形容自己背诗勤奋,但最后一个精卫填海是怎么回事儿?啊,一定是小姐觉得学海无涯,就算自己像精卫鸟那样持之以恒,也不能学完世上所有学问。
&esp;&esp;谁料,半日后华珠哼了哼,“我的脑子就跟海一样深广,几百首唐诗掉进去,就跟精卫鸟扔的石子儿一样,都看不见的!哪里是我不会背嘛?是掉得太深,翻不出来!”
&esp;&esp;巧儿嘴角一抽,服了!
&esp;&esp;暗夜无边,寒风凛冽。
&esp;&esp;车轱辘在清冷的大街,转出生硬的声响,间或于小巷深处、两壁之间,荡出阵阵回音。
&esp;&esp;七宝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在一处成衣店门口停住马车,尔后跳下地,几步上前,拉了拉悬于门边的麻花绳,门的另一边响起铃铛声。
&esp;&esp;半响,一名半老仆妇打开了暗红色大门,并佝偻着身子大声问:“你找谁?”
&esp;&esp;七宝知她耳背,便凑近她耳朵,高声道:“我找董娘子,她在不在?”
&esp;&esp;仆妇的五官皱起,却不是发怒,而是老人惯有的迷惘之色,“啊?哦,老板不在。”
&esp;&esp;“去哪儿了?”七宝问。
&esp;&esp;“去给颜家四奶奶量身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儿?”
&esp;&esp;七宝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我月中在这儿订了一副兔毛手套,来取货的!”
&esp;&esp;“取货?你早说呀!”仆妇接过单子,佝偻着身子进了店内,不多时,拿着一个包袱出来。
&esp;&esp;七宝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质量问题,转身上了马车,并把手套递进了车厢,“我瞧这手套也没甚稀奇的,怎么要二百两银子?好贵!”
&esp;&esp;“琅琊的江南绣房仅此一家,物以稀为贵。”话落,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esp;&esp;七宝又道:“公子,为什么左手套比右手套薄一些?”
&esp;&esp;“左手做的事多,厚了不方便。”
&esp;&esp;“哦,原来王三爷是左撇子!文人的世界我不懂,既然要做事,干嘛还戴手套?”七宝嘀咕着,挥动了马鞭。
&esp;&esp;廖子承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即便在颠簸的车里,他也不习惯懒散地靠于任何一处。
&esp;&esp;月辉从帘幕的缝隙里溜进来,照着他如玉的肌肤,也照着他挺直的脊背,更照着那本翻了一半的《梅庄五女》。
&esp;&esp;忽然,长长的睫羽一颤,他睁开了眸子,挑开帘幕望向无边夜色,不知看到了什么,语气一沉,“改道书院!”
&esp;&esp;“啊?书院?这么晚了,哎呀,其实手套可以明天再送嘛。”七宝碎碎念着,手中却已勒住缰绳调转了方向。
&esp;&esp;夜风朗朗吹响,又如刀子般割在脸上。
&esp;&esp;七宝努力睁大被风迷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老远地,便看见一个又一个人在前方跑过,身上扛着工具,脚底踩着深靴,还有吆喝声从东一街深处传来。
&esp;&esp;“快点儿快点儿!都打起精神来!”
&esp;&esp;“水呢?娘的,你们倒是给老子快呀!”
&esp;&esp;“呕——”是有人呕吐在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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