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八）五块

&esp;&esp;晚玲来上海，根本没考虑回去的车票钱，姨妈总归不会不管她的。

可现在是她自己要回去的，她拿着明哲的衬衫去还给他。

&esp;&esp;“缝得不好，别介怀。”

&esp;&esp;明哲看纽扣里面的内衬，针脚倒也整齐。

“你比那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强百倍。”

&esp;&esp;“呵。

能不能借我五块钱？”

&esp;&esp;“做什么？”

明哲把衬衫挂进衣柜，表现得倒是自来熟络。

&esp;&esp;“买车票。”

&esp;&esp;“买车票做什么？”

&esp;&esp;“我要回奉天了。”

她歪头去看窗外，窗是对着北边的，看不到朝阳面的花坛，自然也没有山茶花。

&esp;&esp;“为什么要回去？这里不好吗？”

&esp;&esp;“你借不借，不借就算了。”

晚玲不想继续和他说了，说了他也不明白。

&esp;&esp;“那你给我写张借条。”

明哲办事很妥帖，书桌抽屉里就有现成得信纸。

&esp;&esp;［陈晚玲今向…］

&esp;&esp;“你名字怎么写？”

&esp;&esp;明哲从她的手心抽出钢笔，在借条上续写上［席明哲］三个字。

&esp;&esp;晚玲拾起笔，继续写，［借款五元，年息三厘。

］不忘署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民国十七年六月二十。

&esp;&esp;明哲收起借条，从白大褂外套翻出五块银元。

&esp;&esp;“谢谢。”

晚玲接过就要离开。

&esp;&esp;“你应该也叫我一声表哥的。”

&esp;&esp;她停住脚，回头，呵呵轻笑，没有叫。

没有血亲关系，他是哪门子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