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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波也不肯就说,只是昂头四周观看。
在点电灯的人家突然地改了洋烛,那淡黄而又微弱的光,照见了全屋子都带了病色。
老太太屋里还保留着有几件旧家具,黑色的两扇大木橱,有四方呈灰色的大铜环片,表示着它的年岁不小。
上面的一张大铜床,那铜架子全变成了一种古董的颜色。
狼皮褥子铺在床心,毛都荒落尽了,十锦缎子的棉被,绿的所在变了黄灰,红的所在变了浅紫,在蜡光下更是显着古老。
他和母亲隔了一张大理石的紫檀桌子坐下,手摸了桌面,是更冷。
这屋子的年岁是与这房客的家道互相印证的,雕花的窗户格子已是破坏了十分之二三,所以在那空当较大的地方,多贴上一层纸,老白纸旧了,一律都是灰黑的,被这烛光一照,那是更现着惨淡。
玉波心里,说不出有那么一份凄凉,将藤壶桶扯到了身边,在手边火柴盒里取出一根火柴,将洋烛上淋下来的烛油,慢慢地向上挑了去,挑着送到烛蕊边,让火焰去燃烧,另一只手就托住了自己的半边脸,更显着他是怎样的无聊。
老太太也不作声,把桌上的水烟袋更取到手上,又呼噜呼噜抽起烟来。
彼此都这样沉寂地想着心事,几乎是把这屋子里的一切都给忘了。
在十分沉寂的时候,却听到屋檐下瑟瑟的一阵脚步响,到了窗户边又停止了。
老太太便问道:“谁呀?”
玉山答道:“是我呀,您还没有睡?”
说着这话,他就走到屋子里来了。
靠墙直列着一条大硬木春凳,上面倒也铺了一床荒落了毛的皮褥子。
玉山望了母亲,倒退在春凳上坐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一盒烟卷来,那个盒子裂了许多大小花纹,好像一小块龟板,将两个指头伸到烟盒子里去,钳出一支烟来。
那烟支也是像干瘪一样,全是层层叠叠的细纹,上半截倒有一头是断的,来个双节鞭。
老太太道:“玉山,你记得吗?你初学抽烟的时候还小着呢,你就上你父亲的屋里,拿他的雪茄烟抽。
你知道那雪茄烟是什么价钱?值两块多钱一支呢。
现在……”
说到这里,向他手望了来。
玉山将烟卷放到桌上,将三个指头慢慢搓着,因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还抽什么烟?不过闷得发慌,借了抽烟,解解胸中的闷,其实不抽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将烟支衔到嘴里,就着烛头抽烟,坐下来,喷了一口烟道:“就剩这一点儿烛头了吗?”
老太太道:“你还问我,这烛不是你们分给我的吗?”
玉山道:“我那里还有一支烛,回头送来,老五可以拿了这烛头去睡觉。
我明天托人向电灯公司去疏通疏通,也许他会给我们接上火的。”
老太太道:“接火不接火,这毫不吃劲。
大概明天的米面全得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