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齐州的书信共有三样，家书、军情，还有攸桐的书信。

&esp;&esp;这三样都由杜鹤底下的人传递，各自封皮不同。

&esp;&esp;傅煜伸手接过那一摞四五封信，先看封皮，瞧见那印着素色花笺的，便先取出来。

剥开火漆一瞧，是攸桐按约定每半月寄来的，里面内容如常，写她今日忙些什么、去了哪里、看书有何趣处等，虽是日常琐碎之事，傅煜遥想那些情形时，却仍有笑意攀上眉梢。

&esp;&esp;快到末尾时，她提了件事，是姜黛君兄妹要去齐州，特地写明姜黛君是建昌节度使之女。

&esp;&esp;这就蹊跷了。

&esp;&esp;攸桐不是爱嚼舌根的性子，书信中，更不会提无关之人。

&esp;&esp;傅煜又不傻，想着如今的情势，岂能猜不出三分？

&esp;&esp;再往下瞧，那一句的墨迹深浅和笔迹却与前后稍有不同，不像一气呵成，倒像追加的。

&esp;&esp;“……千里跋涉，用心之良苦，令人叹服。”

&esp;&esp;傅煜前后看了两遍，岂能瞧不出她这句话的暗示？再一想她写完信后又添上这句时的心思，脑海里无端浮起她暗自生闷气的模样，笑意便愈来愈深。

&esp;&esp;看来他是得快马回齐州，将她娶到身边，以安人心了。

&esp;&esp;大计

&esp;&esp;自傅德明入京为相，傅家在京城除了这座丹桂园外，还多了一座相府。

&esp;&esp;如今世道不太平，许朝宗登基之后，京城里更是暗潮云涌，文臣武将各怀心思。

傅德明入京时遭了回刺杀，便调了数十名护卫入京。

这些人是傅家私下栽培，或是幕僚护卫，或是仆从管事，虽身手出众，却非军中将士，许朝宗即便觉得此举猖狂，却也无从指摘。

&esp;&esp;傅煜麾下的眼线暗卫也在随后陆续调来，藏在京城的各个角落。

&esp;&esp;伯侄二人孤身在京，能在凶险风波里游刃有余，陆续收服朝臣人心，靠的便是明处护卫的震慑、暗里眼线的机敏。

&esp;&esp;这事儿关乎性命安危，自然不能轻率搁下。

&esp;&esp;傅煜安排妥当后，留副手蔡玄道在京城照应，才带了杜鹤和几名暗卫，星夜启程。

&esp;&esp;从京城到齐州，有千里之遥。

&esp;&esp;傅煜惯于领兵疾行，铁蹄从官道奔腾而过，日夜兼程，隔日便抵达齐州。

&esp;&esp;刚入了冬，天气还不算严寒，齐州城外峰峦如脊，寒山苍翠。

日光映照在巍峨坚牢的城郭上，远望过去。

城门口客商络绎、摊贩忙碌。

官道旁高柳长垂，不知是谁家的马车坏在路上，车夫慢慢修理，夫人携稚儿幼女，在仆妇簇拥下到道旁田垄林间散步，意态悠然。

&esp;&esp;看惯了京城的龙腾虎踞、别处的兵戈暗潮、途中的百姓流离，这清平景象入目时，傅煜稍稍勒马。

&esp;&esp;像是从充斥着血腥气的沙场回到军营，有明月朗照、将士高歌。

&esp;&esp;政事清明、兵马强壮，护得百姓安稳太平，这便是父兄协力、将士拼命的意义。

&esp;&esp;傅煜胸中激荡，远眺城内高耸的塔影。

&esp;&esp;这城郭之内，那座不起眼的小院里，攸桐会在做什么？

&esp;&esp;或许在倚窗翻账册，或许围炉烤栗子，或许中庭看花枝，或许流连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