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态度虽似打趣，却也不是玩笑话。

&esp;&esp;底下众人皆知沈氏在傅家的地位，有几位意动的，果真暗自打量起来。

&esp;&esp;沈月仪陪坐在旁边，面上泛红，只露娇羞之态，一颗心却渐渐凉了下去。

&esp;&esp;旁边沈氏焉能不知其意？老夫人若当真想为沈月仪的婚事做主，暗里打探找个稳妥的便罢，何必这般昭然于众，这话怕是说给她听的——婆媳俩在府里处了二十余年，因她会看眼色退让讨好，还没闹过矛盾。

这话若当面挑破，难免尴尬。

老夫人这般行事，当众给足了她面子，却也将大蒜挑得明白，断她念想。

&esp;&esp;沈氏心里添了忧虑，面上却只能含笑，感激婆母对自家侄女的照顾，不敢错一星半点。

&esp;&esp;片刻后，待这话题揭过去，才朝沈月仪递个眼色。

&esp;&esp;沈月仪会意，又觉在这里如坐针毡，便往老夫人身边强笑耳语两句，而后起身去里屋。

&esp;&esp;从满心期待，到希望破灭，再到今日当众被点醒，她强颜娇羞地坐在那，心里却尽是酸涩苦楚，只觉万般巧语体贴都没能说动老夫人，数月苦心，功亏一篑。

&esp;&esp;到了里屋坐下，听见外面攸桐陪着女客进屋，跟众人说笑，心里愈来愈不忿。

&esp;&esp;她既倾心傅煜，一门心思想钻到南楼，便只觉魏攸桐空有美貌、声名不佳，又不会讨长辈的欢心，实在配不上傅煜。

起初心里暗存鄙夷，渐而转为自怨自艾，觉得是魏氏捷足先登，才令她错失良机，到如今满腔愤懑，灰心之下，更是添了怒恨。

&esp;&esp;满脸灰败地回思先前的事，她又猛然意识到，先前的努力或许都用错了方向。

&esp;&esp;一动不如一静，指望老夫人帮她已成奢望，但倘若魏氏行止有差，挪出南楼的位子……

&esp;&esp;这念头冒出来时，沈月仪便如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的枯枝，心里猛的一跳。

&esp;&esp;……

&esp;&esp;外面厅里，攸桐此刻却没那等闲心。

&esp;&esp;沈家母女那点子心破事，她当然瞧得出来，不过沈月仪先前还算谨慎，虽上蹿下跳地打探消息，却还没犯到她跟前来，因忌惮傅煜的威名，更不敢到南楼生事。

攸桐闲得没事，管那闲人作甚？

&esp;&esp;今日宾客如云，她是少夫人，须帮着沈氏接待女客，晨起便没怎么歇过。

&esp;&esp;这会儿宾客来得差不多，离开宴的时辰已是不远。

&esp;&esp;沈氏跟一位女客寒暄罢，抽空便朝她走来，脸上笑容和善，“厨房那边宴席想必备得差不多了。

老夫人叮嘱的那几道菜都要呈上主桌，你院里那个厨娘做得出来吧？”

&esp;&esp;“伯母放心，她前日便在张罗，这会儿想必差不多，我去瞧瞧。”

&esp;&esp;“好，待会有要当面淋汤的，叫她亲自掌勺。

客人都在，可别寒碜了。”

&esp;&esp;攸桐应了，也怕杜双溪头回帮忙张罗府里的宴席，有差池纰漏，便带上春草，亲自去瞧。

&esp;&esp;那道菜是浇汁油淋鱼，做法其实无甚特别，将鱼去腮后洗干净，抽去腥筋，划开刀口、裹上姜丝后往笼屉里蒸熟，而后浇汤汁，拿热油淋上去即可。

前头几道工序不算麻烦，要紧的是汤汁和油淋，汤须精心调制以入味，浇油也得拿捏分寸，既溢出扑鼻香气，也不损鱼肉嫩质。

做成后鱼肉鲜嫩，拨一块蘸上汤汁，甚是美味。

&esp;&esp;老夫人先前尝过一回，这次特地点了让杜双溪做，还在厅外不远处腾出地方供她淋油，能叫香气四溢，也能趁热端过来，增几分趣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