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朝敌

&esp;&esp;回南都参加的和杜相的安排，让他留在南都这个权力中心，凭着这段经历今后或许能进枢密院掌军政。

&esp;&esp;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坦途，在段胥这里却只有一声叹息。

离开南都这大半年让他对朝中形势有所生疏，于是段胥下了早朝便直奔玉藻楼而去。

&esp;&esp;玉藻楼是南都七十二楼中最为繁华风雅的酒肆，以美酒、美食、美人为三绝，招徕南都的达官显贵来此消遣，连皇上也曾驾临玩乐。

南都的贵族子弟都是玉藻楼的常客，段胥在离开南都前也不例外。

&esp;&esp;他一进玉藻楼便被小厮盛情相迎，他摆摆手道：“洛羡姑娘呢？”

&esp;&esp;洛羡姑娘论姿色虽不是玉藻楼的花魁，但却是名动南都的才女，诗词歌赋不输男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卖艺不卖身。

段胥走前与她相交甚笃，曾一掷千金买下她一整个月的时间。

&esp;&esp;小厮赔着笑还没说话，便听见有人道：“这不是段三公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离开这么些日子，佳人早被那状元郎横刀夺爱啦！”

&esp;&esp;段胥转眼看去，正是那户部尚书王大人的四儿子，恰好在玉藻楼喝花酒，他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只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南都有名的纨绔公子。

从前段胥与这些公子们也有些表面上的交情，他于是笑道：“王公子，你是在说方先野？”

&esp;&esp;王公子不学无术，故而对这些登科及重逢

&esp;&esp;段胥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他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我刚回南都那几年，静元一天到晚三哥长三哥短这也好那也好，夸起来都不带重样的——夸的还都不是我。

嫂嫂说她过于恋兄，但我看她是恋的不是兄而是你。”

&esp;&esp;方先野抬手指着段胥，警告道：“段舜息，你又想干什么？”

&esp;&esp;多年以来他真切地认识到段胥的天马行空，段胥疯起来别说自揭身份，就是造反他都相信他干得出来。

&esp;&esp;段胥笑意盈盈地把方先野的手指按下去，说道：“你若也喜欢我妹妹，我觉得也未尝不可成就一段良缘。”

&esp;&esp;方先野立刻驳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是杜相一派的段家，我是裴国公的门客，在世人眼里我们便是死敌，这也是我们行事所需。

若我娶了你的妹妹，这算什么？再者说若你不把岱州那七年的事情告诉她，她决不可能接受我，以她的脾气知道了这些事，怎么可能藏得住？你要害死她？”

&esp;&esp;段胥凝视方先野片刻，轻笑了一声：“说了这么多理由，竟然没有一句是不喜欢她。”

&esp;&esp;方先野一时哑然，他咬咬牙，转过头去喝水消火。

&esp;&esp;段胥难得没有乘胜追击，他低眸沉默着，洛羡姑娘随着清脆的琵琶声唱起了曲子，缠绵悱恻地哼着“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柔美的嗓音百转千回，绕梁不绝。

&esp;&esp;他终于开口，轻声说道：“方汲，我喜欢上一个姑娘。”

&esp;&esp;方先野的茶杯盖碰到茶碗，“叮”

的一声轻响。

他有些了然地望向段胥，观察了一阵而后道：“看来她不喜欢你？”

&esp;&esp;段胥摇摇头，也不知是想说“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