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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瞥一眼那人绀青朝服上的白鹇补子,摇了摇头:“派系之斗,害朕人才!”
&esp;&esp;那员外郎眼眶又酸又热,不敢御前失仪,硬是忍着,但他不笨,皇帝的意思已然明白了,重重地顿首道:“臣不论职分大小,都是皇上的臣子!
皇上知遇之恩,臣定然竭力相报!”
&esp;&esp;昝宁道:“起来吧。
朕啊……每逢过年,也会想师傅。”
&esp;&esp;笑了笑,目中盈盈仿佛也是泪光。
&esp;&esp;国政处置完,尚有大把的时间——也是年前事务不繁重的缘故。
&esp;&esp;后宫则最忙,他却不愿意管,在养心殿四处转了转,宫人们忙着打扫除尘,一片忙碌,他转到哪里,哪里就只能停下工作,给他叩安。
昝宁也觉得麻烦,干脆出了养心殿,到日精门的布库房去看看。
&esp;&esp;陪皇帝练布库的年轻人,本来就是在宫门护卫和各王府戈什哈里挑选的,算是正经职责之外的“兼差”
,平日排班日一至,到了年前,估摸着皇帝也不会来,到差者寥寥。
&esp;&esp;昝宁肩膀上的淤青也还没有全部消去,也还不打算再摔一次。
&esp;&esp;他裹着一身茶青色常服,悄无声息地进门,正好看见几个小太监躲在值房里赌博赌得正欢。
他脸一沉,却也不急着处置,又到四边的围房里查看。
&esp;&esp;几乎是空荡荡的,没几个人来,只有一间屋子里,坐着一个年轻人,背朝门,面朝窗户边暖融融的日光,垂着头在桌边看什么东西。
&esp;&esp;昝宁咳嗽一声。
&esp;&esp;那人扭过头来,正好是个熟悉面孔。
&esp;&esp;皇帝挑眉笑道:“是你,叫亦武是吧?”
&esp;&esp;果然是亦武,见皇帝驾临,慌得顿时就地一跪:“奴才……奴才刚刚太出神,没注意到主子来。
皇上恕罪!”
&esp;&esp;昝宁看到他,心里滋味很复杂,有点发酸,有点恼恨,但人家什么错事都没做过,他也不愿意过分小气地给他穿小鞋。
&esp;&esp;此刻笑一笑,貌似闲适一样踱过去:“在看什么呢?”
&esp;&esp;亦武有些不好意思,紫赯色脸微微发红:“奴才拆了一支鸟铳,想看看里头结构。”
&esp;&esp;“你不是王府的亲卫么?对这个感兴趣?”
&esp;&esp;亦武道:“奴才也不想做一辈子戈什哈啊,没有出息。
过几年大挑,若是能挑到神机营,就是奴才的造化了。”
&esp;&esp;神机营是禁卫所用的火器营,对普通旗下子弟而言,最好当然是挑入宫里做“虾”
(满语“侍卫”
之意),其次就是入禁卫军,实权最大的是步军统领衙门,亦即俗称的“九门提督衙门”
,而由皇家训练的神机营、虎神营、健锐营等也是颇好的选择。
&esp;&esp;亦武有雄心,想着一步步从武事上锻炼,将来有个顶戴也好风风光光娶李夕月做媳妇。
&esp;&esp;昝宁笑一笑,点点头,而后干脆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闲闲问:“你老姓儿是瓜尔佳?定亲了没?”
&esp;&esp;皇帝居然记得自己的老姓儿,亦武有些激动,但后面问他的私事,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就失仪地挠挠头说:“定也不算定。”
&esp;&esp;“那么,就是有了喜欢的人?等着下定?”
&esp;&esp;亦武“呵呵”
傻笑两声:“奴才不敢欺瞒,从小儿一起长大的,是有个姑娘……”
&esp;&esp;他想,要不要说呢?万一这会儿求个指婚,皇帝一高兴就答应了?如果是皇帝指婚,那就不用担心自己的母亲嫌东嫌西,觉得李夕月要在宫里待到二十五岁才能出来结婚太老了。
&esp;&esp;不过,交浅言深,又是面对圣驾,他毕竟胆子不大,想了又想也没敢开口。
&esp;&esp;昝宁也笑笑,心里想着白荼、李贵跟他汇报的关于亦武的每一个点滴,从李夕月每每和白荼提及亦武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到李贵套出来的亦武的家事、身世、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他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