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少年从被子外抱着她，脑袋压在她的肩窝上，闷声道：“我不知道……你没有教我。”

&esp;&esp;秦秾华揭开被子，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灶灰，看着少年乌黑清澈的眼睛，轻声说：

&esp;&esp;“阿姊对你乱发脾气，你不生气么？”

&esp;&esp;“……你难过。”

&esp;&esp;“可是，阿姊对你随便发怒，你不难过吗？”

&esp;&esp;少年笔直地看着她，视线毫不回避，乌黑的眼眸中只有一往无前的勇敢和坦诚。

&esp;&esp;“……只要你不难过，我就不难过。”

&esp;&esp;那一碗糊掉的蛋炒饭，最后两人一人一口地分食完了。

&esp;&esp;秦秾华坐在床边，将长裙提至膝盖上方，看着少年蹲着，小心翼翼地将活血化瘀的药膏涂上她的双膝。

&esp;&esp;这场景多年前也发生过，只是患者和医者的角色对调了一遍。

&esp;&esp;在这一瞬，秦秾华忽然察觉，他长大了。

&esp;&esp;她随手收养的小狼真的长大了，长得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强壮、勇猛，和她并肩而行的时候，已经能够低下头俯视她。

&esp;&esp;而现在，他从顺地蹲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一段脖颈。

&esp;&esp;只要她想，一个瞬间就可以取他性命。

&esp;&esp;……只要她想。

&esp;&esp;秦秾华忽然伸手，摸上他突起的脊梁骨。

&esp;&esp;指腹下的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歪头避开了，他抬起震惊的脸，似乎吓坏了。

&esp;&esp;秦秾华说：“我要除掉穆党。”

&esp;&esp;“……嗯。”

&esp;&esp;他的神情好像有些失望。

&esp;&esp;秦秾华问：“你不问我要做什么？”

&esp;&esp;他低下头，将搁在她腿上的烟紫色长裙重新放了下来，视线在她雪白的双腿上停留了一瞬，长裙也在空中滞留了短暂的一瞬。

&esp;&esp;“不问。”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

&esp;&esp;和他一贯的喜好一样，紧挨着她的身体，肩头和肩头相互依偎。

&esp;&esp;少年好像又比入读华学前高了一些，壮了一些，坐在身边，竟然像座巍峨的大山，挡去了窗前的一半月光，也挡去了一半风尘。

&esp;&esp;“你往哪里走，我就往哪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