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回到了自己在西厂的住所。

&esp;&esp;推开书房门，满室萧条，他依旧没有点灯，只是将斗篷与耳坠，放在了桌上。

&esp;&esp;拉开抽屉，里面有她当初送给他的银色盒子，雕花绞丝的，里面盛满了嫣红红豆。

&esp;&esp;他拿起盒子，房门外却响起了杨明顺的声音。

“督公……”

他在外面小心翼翼地道，“宫里万岁爷有旨意，叫您立刻觐见。”

&esp;&esp;江怀越抬起眼，望着黑魆魆的窗外，蹙起双眉。

&esp;&esp;“来人有没有说是何事？”

&esp;&esp;“没有，而且也不是余公公来传话，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小太监。”

&esp;&esp;他双手交叉，凝神远望片刻，起身道：“我进宫，你留下。”

&esp;&esp;

&esp;&esp;夜风寒冷，相思几乎是手脚冰凉地逃出西缉事厂的。

&esp;&esp;直至坐在了马车内，听着车轮声声，她还是浑身发寒。

&esp;&esp;虽然在未到西厂之前，心里已经隐约有决绝之意，可是当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那面流光镜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全是他。

&esp;&esp;初遇时静静闭目休憩的他，穿着蟒袍闯入高焕府邸的他，追踪至游船之上，强行将她逼至角落，生涩而疯狂地吻她的，也是他。

&esp;&esp;可是为什么，从他这一次出宫开始，就变得那样冷漠。

她被人围攻欺辱了，姐姐失踪了，她以为江怀越会义愤填膺，但他没有。

姐姐的尸首被发现了，她以为他终于会给自己倚靠了，但他还是没有。

&esp;&esp;在得知有可能是贵妃派人出来找她麻烦后，江怀越就显得格外冷静，即便是站在他身边，也感受不到一点点温暖。

他就好像陌生得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esp;&esp;她戴着耳坠，披着斗篷来了。

&esp;&esp;她是多么希望，大人在看到这熟悉的东西后，能够给予她一点点感情的回应。

哪怕他什么都没查到，什么都没做成，只要在言语上或者行动上，让她感到他是可以依靠和信赖的，那也就够了。

&esp;&esp;然而还是没用。

&esp;&esp;他冷得像冰，用那双漂亮幽黑的眼睛看着她，逻辑缜密地分析事情，让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始终都是西厂提督，而不是她的爱人，江怀越。

&esp;&esp;她错得离谱，甚至在无法忍受这种冰凉的感觉，逃到门口时，还因为不忍而回头。

&esp;&esp;可是他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去，没有一丝想要挽留的心念。

&esp;&esp;除了落荒而逃，她还能怎样？

&esp;&esp;马车颠簸着，将她送到了城东的寺庙。

她在最后给姐姐的灵位上了香之后，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无处可去。

&esp;&esp;那花花世界，还是自己能留驻的场所吗？

&esp;&esp;偌大的北京城，宛如荒凉原野，野草丛生。